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悉悉簌簌,满街乱窜。——太宰兔斯拉基夫斯基
当第一个目击证人说出“是的,我是看到有个大夏天披绒毯戴绒帽仿佛热到失了智的男人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太宰治就知道:家里进老鼠了。
白皮黑心的大芝麻汤圆鼠,下锅煮十分钟捞出后即可食用,蘸黄豆粉或者红糖粉风味更佳,属于深夜高热量夜宵,不推荐养生人群食用。
“比起下锅煮,我更推荐放油锅炸。”太宰治堵在尾崎红叶办公室门前,“大姐头,我申请在审讯室放一个油锅!油热到滋滋冒烟的程度就可以了。我有一道新料理的灵感,等食材抓到直接现杀现炸,一定会请大姐来试吃!”
“请求驳回。”尾崎红叶被堵着出不了门,没好气地说,“我们部门的经费不是拿来给你祸祸的。在审讯室工作的部下已经对你有严重的心理阴影了,再放油锅是希望部下们排队去心理医生门口上吊吗?适可而止吧太宰!”
太宰治十分不甘心。他昨晚手舞足蹈地给山吹律理描述自己的“油炸魔人鼠”创意料理配方,得到了女朋友的大力支持:“听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可以和活力清炖鸡一起作为你的代表作,试吃评委算我一个。”
“费奥多尔那家伙就是要放进油锅炸才解气。”太宰治怨毒地说,“他一来横滨我就要加班……他一来横滨我就要加班!”
加班之仇不共戴天,每当太宰治的摸鱼计划夭折,他心中的恨便会更深一层,日积月累,逐渐扭曲,不在审讯室放一只冒白烟的热油锅他是不会罢休的!
在尾崎红叶坚定拒绝太宰治企图挪动她经费的离谱要求后,太宰治幽幽地来到A的办公室门口。
“太宰先生,”A的下属战战兢兢地拦住太宰治,“那个,A他、他说他吃坏了肚子,正上吐下泻马上要晕过去了,我们在准备担架和救护车,如果您没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可以下次再……”
太宰治:“不可以。”
太宰治:“当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要准备一个油锅把魔人费奥多尔下锅炸,这还不够人命关天?”
你们每耽误一秒,就有一只老鼠无法得到它既定的命运!
A的下属听见上司办公室中杂乱的声音,眼珠一转大喊道:“啊!干部大人晕过去了!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对不起太宰先生,我到楼下催一催救护车,失陪了!”
风驰电掣间,整层楼的人跑得无影无踪,生怕晚一步会被太宰治扔进油锅里热锅。
太宰治挽留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我只是想问A,油锅买来之后他能不能帮我报销,至于么?”
小兔宰治:可怜,无辜,但坏心眼。
太宰治啧了一声,转身去找他含辛茹苦拉扯组织的悲催老父亲要钱。
电梯门在顶层打开,等在门口多时的人单手按住试图往外走的太宰治的肩膀,把他一步步推回电梯,顺带按下前往太宰治办公室楼层的按钮。
“别想了。”受森鸥外所托把太宰治压回办公室的山吹律理挡住电梯出口,敷衍地说:“森先生得了天花,现在不能见人。”
出师未捷身先被堵回电梯的太宰治在封闭空间轻微的下坠感中沉默了一会儿,难以置信:“他宁可得天花,也不愿意见他兢兢业业勤苦工作的得力部下?”
讲个笑话:兢兢业业太宰治,一八猛男中原中也。
“如果得天花能阻止你在审讯室放油锅,他愿意和天花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山吹律理客观地说:“而且他自己是医生,开假的请假条你也看不出来。”
“这不公平。”太宰治抗议,“就因为他是医生,想装病请假比登天还难,凭什么森先生自己请假就那么方便?”
以权谋私、监守自盗的大人最可恶,杀心渐起.jpg
山吹律理:“因为他是BOSS?”
太宰治:篡位的心蠢蠢欲动。
“他们都不懂我。”回到办公室,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哀叹,“我的捕鼠灭鼠一条龙计划只差一个油锅。如果行动失败,今天每一个不愿意报销的人都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不换个思路?”作为一个在俄罗斯生活许久的人,山吹律理认为自己的方法更好:
“你可以用伏特加诱惑他,在酒瓶上放一个捕鼠网,等费奥多尔忍不住偷酒喝的时候劈头盖脸一罩——相信我,俄罗斯男人拒绝不了这个,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伏特加。
正在给琴酒开车的伏特加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谁在迫害我?
有种被人吃干抹净还不给钱的恶寒!
“律理酱意外地积极呢。”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只露出眼睛看她,“明明上一次亲自把老鼠放走了……这次绝对、绝对不可以!我会生气的,我会超级生气的。”
“我不去猫咖就是了。”山吹律理嘴上承诺,心里还是记着猫咖那只喜欢碰瓷的营业大咪,一见到她就会熟练的翻出肚皮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是甜度满分的纯糖宝贝。
和家里养的这只黑肚皮猫猫完全不同。人家是蜜糖馅,自家是绿茶馅。
唉,猫咖的猫猫什么都好,唯独会掉毛。毛毛粘在衣角,清理得再干净也会被家里的名侦探宰咪一眼识破,闹得不可开交。
脚踏几只咪实在是太难了,佩服所有能一碗水端平的海王。
“姐姐今天没有工作吗?”得到承诺的太宰治勉勉强强满意,“留下来陪我嘛,游戏机和零食都管够哦。”
山吹律理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游戏机,慢吞吞按下开机键。
今天可不是悠闲的游戏时间。
她盯着开屏动画,指尖轻轻敲打机壳。
港口Mafia,应该快收到消息了……
“叮叮叮!”急促的铃声响起,打破安逸的宁静,太宰治皱着眉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才以“我得了天花没法见人,太宰君有缘我们再见”为借口逃避油锅报销问题的森鸥外冷静的、迅速的开口:“太宰君,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我们位于港口的武器库被人劫了。”
森鸥外拿着手机,眺望落地窗外冒起的黑烟,赤红火光于烟雾中闪烁,挑衅驻守这座城市的庞然大物的尊严。
自龙头战争过后,已经很久很久没遇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敌人。
“我知道了。”太宰治挂断电话,山吹律理捧着游戏机看他,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难得律理酱陪我工作……真是的,那些家伙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手里。”太宰治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黑风衣,低头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符。
“我今天可能要带黑蜥蜴出一天的外勤。”太宰治给广津柳浪发完消息,询问道,“律理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赌场,欠债,父债子偿。”山吹律理挑眉,“去给你做打手吗?可以,先把赊账结了再说。”
太宰治:打扰了打扰了。
“那我走了?”他凑上来讨了个吻,“姐姐乖乖等我回来。”
山吹律理垂下眼帘,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武器库被劫不是小事,随着太宰治的离开,整层楼空了一半。
山吹律理站在通透的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耳麦。
“不愧是‘灰色鬼魂’,”耳麦中男人赞叹地说,“动作真快。你在横滨安插的人手比我预料中更多。”
“武器库已经替你搬空了,我完成了我的承诺,轮到你了。”费奥多尔坐在露天咖啡厅里,轻轻吹开堆雪似的拉花,“在太宰君回来之前,你有充足的时间。”
“一个武器库与记录了港口Mafia全部异能者的资料并不等价。”山吹律理说,“何况你只是做了牵制与误导的工作,劫库、搬运与藏匿都是Mimic的活儿。”
“老鼠可不擅长正面进攻。”费奥多尔摊摊手,狡猾地说:“只要让港口Mafia误以为劫持武器库是死屋之鼠的行为,隐蔽你们的行踪,我们的交易就算成立。”
“你只是需要一个自愿背锅的势力,因为Mimic不想过早暴露在港口Mafia眼中。”费奥多尔说,“老鼠是最合适的选择,我保证是只合格的替罪羊。”
耳麦那头的声音沉寂下来,很轻的“滴”声响起,费奥多尔摘下被单线关闭频道的耳麦。
“她会去做的。一个重视承诺的人,真让人安心。”费奥多尔搅动杯中的咖啡,精致的拉花被他搅成混乱的形状。
“真可惜,在老鼠眼里,承诺就像薯片的残渣一样碎。”
他只承诺不暴露山吹律理和Mimic的联系,可没说……不会额外做一些有趣的事。
费奥多尔抚摸嘴唇思考了一阵,慢慢微笑起来。
……
“太宰先生,监控记录被人为毁掉了。我们判断敌人可能离开不足半个小时,但现场没有遗留任何线索。”
对于任何一个武装势力,武器库都是重中之重,戒备森严。这里配备了最牢固的合金大门,最全面的监控和最多的守卫,曾经所有人都认为这里固若金汤。
“防御是从内部被打开的。”太宰治环视空荡荡的仓库,神色漠然地说,“找到武器库的负责人了吗?”
“在港口废弃渔船的船舱里找到了半具尸体。”下属匆匆忙忙赶来,“另一半尸体被鱼群啃得不成样子。”
“恐怕是有人贿赂了他,再shā • rén灭口。”广津柳浪轻轻叹气。
即使负责人没有被幕后黑手灭口,港口Mafia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叛徒,用比死亡更可怕的方式处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