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瑛司也尝了一口碗里的浓汤,是他熟悉的味道。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交给我的。”鸣人说话的时候,不光是声音,连拿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发颤。
自来也若有所思的看了柊瑛司一眼,笑着寻味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柊瑛司简直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他做的饭很好吃,因为有家的味道;很认真,也很厉害,做什么都是同龄人里最厉害的那一个;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我知道他对我是最特别的,”说到了最后,鸣人压抑着哽咽的声音,继续道:“他的身体不好,总是会很小心不让我知道。”
坐在火堆旁的柊瑛司安静的听着。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也跟着发颤,却没有办法给出任何回应。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外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内里却有着纤细敏感一面的少年察觉到了。
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改善,他不想让鸣人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亡这件事。
……就让鸣人以为他成了一个潇洒的叛忍吧。
自来也沉默的坐在两人中间吃着那碗炖菜。像是有所考量,在将碗内最后一点汤汁一饮而尽后,他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好了,是时候出去消食了,”说着,他起身拍了拍鸣人的肩膀,“把火看好了。”
接着,就让两人安静的坐在篝火旁,安静的享用着这顿晚饭。
世事境迁,柊瑛司觉得时光像是逆流了一般,而他却与鸣人互换了角色,他捧着那碗热腾腾的炖菜,缩在斗笠之下,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柊瑛司匆匆将碗里的东西吃完,在含糊的道谢之后,他起身便要离开。
“你说!”鸣人从火堆旁站了起来,他急急的追着柊瑛司的背影往前走了两步。
却只是维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再贸然向前,他怕那个只存在于梦中的身影会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这一次,柊瑛司却无力对鸣人许下任何承诺。
对柊瑛司来说,那才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他在那条路上看不到一点希望,既没有往前的办法,也无法后退。
他能见到鸣人,却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停留在他的身边,假装一无所知。
而和那时候的情况相比,可以见到太宰治,一起规划着未来,这对那时候的他是完全不敢奢望的事情。
在听完了柊瑛司以最平静的语气说起了过去的事情,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眼里却带着类似于伤感的意味。他知道,那是柊瑛司所经历过的、来自于命运洪流的不可抗力。
他没有问瑛司最后有没有见到那个少年,所有的线索都藏在了这简短的描述之中。
“所以,别害怕。”柊瑛司轻轻揉了一把太宰治的脑袋,“我们还要很多可能性。”这远不到最糟糕的局面。
太宰治却只是放任他的动作,到最后才嘀咕道:“……你没看出来吗?这可是特意做的造型。”
柊瑛司:“……”对自己的开屏行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太宰治站了起来,柊瑛司看他穿起了西装,有些不舍的问:“要走了吗?”
“嗯,”太宰治平静的应了一声,“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会为你带来好消息。”
而在柊瑛司含笑回应时,咖啡厅的风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柊瑛司惊讶的向前方看去,他记得,太宰治明明已经将营业的牌子切换到了——
然而,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柊瑛司就明白了。走进来的人,是穿着一身机车服的降谷零。
而太宰治也在听到了动静后向后看去,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他微微挑眉,接着随意对柊瑛司挥了挥手,干脆的往店门外走去。
太宰治边走边系着西装的纽扣,他的个子已经开始拔高,和一米八的降谷零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而黑皮青年就像是没有看到店里还有第二个人一样,大步流星的往吧台走来。
然而,过道只有狭小的一条,两人不可避免的错身而过。
在擦肩之际,两人看似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人却突然默契的一同偏过了头,他们的目光于半空中交汇。
太宰治微微勾起了唇角,金丝眼镜微微垂坠,他鸢色的眼睛毫无阻碍的与降谷零对视。
——这多余的黑皮。一看就知道他认识瑛司。估计就是和瑛司同为卧底的、同样来自官方的人吧?
而降谷零灰蓝色的眼睛则是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接着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
——只能靠衣服扮成熟、令人不爽的十七岁小鬼。
只不过短短一瞬的对视,两人便立时对对方拥有了一个笼统且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