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楚池就醒了,但他没动,就这么听着女孩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房间,才睁开自己的双眼,虽然睁开双眼,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放松,已经很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楚池撑着手想要起来,却意外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他手下一顿,把那东西捏起来,摸了一遍。
似乎是只玩具兔子。
因为被宋芷琳枕了一夜,上面还有她淡淡的发香。
不知为何,捏着那个兔子,楚池的心里有点儿痒。
康缘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朋友在坐在床上捏兔子。
康缘:“……”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见他面色还可以,他终于敢说话了。
他关上门,朝楚池走去,看见地上的碎碴子和桌子上空掉的饭盒,有点儿惊讶,“哟。”
楚池捏着兔子耳朵靠在床头,循着声音转向他:“你怎么又来了?”
“嘿,”康缘怪叫着把早饭放在一旁,去拿扫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回去给你找治脸的秘方了,我家祖传的呢,要不是看昨天那么大的雨怕你出事,我才不来呢。”
一开始他觉得楚池这鬼样子就算整容都救不回来,但这小子的恢复情况真的太令人惊讶的,说不定真能行。
他祖上可出过御医呢!
楚池没说话,他的伤确实比一般人好得快,甚至重伤过的地方留下的疤都不太明显。
先前脑子太乱,不想理康缘这茬儿。现在想想,这男人还真的挺热心肠,明明在此之前,他们只是平淡如水的点头之交。
康缘是威廉的好友。
而他与威廉说是朋友,其实也只是有救命那层关系在。
楚池也不明白那天为什么把定位发给了刚好回国的威廉,而不是好友罗勋。
坦诚的说,或许那一瞬间,他相信了那个嗤之以鼻的梦。
他对好友起疑心或许卑劣,但他的朋友似乎也同样回应了这份卑劣。
“这兔子不会是那小姑娘的吧,你一个大男人抢人家玩具,你要脸吗,没把人家吓哭啊?”
楚池肯开口说话是件好事儿,他也不开口问为什么,只要他能想通比什么都强,他对别人心中隐秘的弯弯绕绕没兴趣,人家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楚池嗤笑一声:“是啊,她一看见我,吓得扔了兔子就跑。”
康缘瞅瞅男人放松了不知多少倍的精神状态,又看了看那空掉的饭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身为他的医生,他这阵子可为对方吃饭喝药的问题操碎了心。
“那是宋家老二的女儿,叫宋芷琳,”他之前说过的,但是楚池那时候不人不鬼的死样子,他害怕他被捅死,所以没细说,“这姑娘在宋振明那里受了委屈,自己想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住,真是造孽,幸亏还有个姐姐护着她,要不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在宋振明那一家子的手下,非得被欺负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楚池不信宋芷琳会受委屈,但他从前真没关注过宋家的事。
宋家老二跟老婆早就死了,没什么关注的价值。
她可真能藏啊,那不肯吃亏的性子让外人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可不容易。
楚池怀疑这小丫头其实是故意的。
*
宋芷琳坐在车子后座,看着车子开离宋家老宅,驶上公路。
宋芷霜问她:“昨晚干什么了?”
宋芷琳很老实的说:“打游戏。”
“上次那个手工呢?”
宋芷琳那个豪华大城堡宋芷霜是看见了的,她但是还很惊讶,然后又觉得有些欣慰。
宋芷琳能找点事情做她还是很高兴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妹妹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人家不是都说吗,天才都有点小问题,不爱说话根本不叫事儿。
宋芷霜也不愿意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她看得很开。
人虽是群居动物,但有人天生开朗,就有人天生内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这不能强迫,只要她妹妹身体心理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就算有一天宋家被宋振明给玩儿倒闭了,她也有本事养自己妹妹。
宋芷琳说:“还在做呢。”
“做好了记得拿给我瞧瞧。”
“嗯。”
她没什么可问的,宋芷琳每天都有给她发消息,跟以前压根不聊天的情况不一样,她妹妹都会给她发表情包了。
接着,宋芷霜大概跟她说了一下那个私生女的情况。
若是以前,她跟自己妹妹缺乏沟通,她也以为自己妹妹脑子有点儿慢,可能接收不了这么多信息。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妹妹还是很机灵的,她多说,能听懂多少都无所谓。
“你大伯年轻时候造下的孽,那女人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她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就稀里糊涂结婚了。”
“那女人意外去世了,这姑娘生了场大病需要输血,结果这家人发现自己给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女儿,闹了大半年,找上宋家了。”
宋芷琳想了想,问道:“那姐姐还好吗?”
宋芷霜一听这就乐了:“好个屁,气死了,整天整天的闹,兰姐说昨天宋芷雯把一整碗热鱼汤都扣在那姑娘身上了,也不知道烫伤没有。”
兰姐就是宋家的保姆,其实是宋芷霜的人。
她说完挑眉道:“怎么,担心宋芷雯?”
就她妹妹傻。
她跟琳琳的岁数差得大,所以宋芷琳从小就爱粘着几乎同岁的宋芷雯。
宋芷琳听罢摇头,抱紧自己的金大腿,乖乖巧巧的说:“我只有一个姐姐。”
于是宋芷霜满意的笑了。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宋芷琳爬下车的时候帮姐姐抱下了那一大束百合花,她抱着花跟在宋芷霜身后,来到了那名为“楚池”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