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幡然醒悟。
是啊,他们背井离乡逃荒到这里,故土难回,可不就是开族的第一代人么?
原先多少村人死后他们也就帮着收了尸骨合葬在一个大土坑里,那时候哪顾得上什么风水?
姑娘现在带他们做的事才是真正造福后代的事,公墓就公墓吧,死后窜门聊聊各自后人出息其实也挺好。
腊月二十二。
三天滴水未进的刘大娘已经说不出话,脸颊凹陷得厉害,整张脸浮着灰色的死气。
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排泄物和分泌物的难闻气味,老人味。
秋雁跪在炕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抖得厉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人还未咽气,是不能哭的。
刘大娘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待看见一身青色袄裙的人疾步走进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舒映桐坐在炕沿,伸手握住刘大娘的手,这只手臂已经没有温度,弥留之际心脏供血不到四肢。
望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神,郑重开口:“我必定尽我所能护秋雁周全,她的亲事也会放在心上,不会让她被人蒙骗。”
刘大娘放心不下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闺女,撑着一口气硬是挺到天明。
她将眼神落在舒映桐的小腹上。
舒映桐紧抿嘴唇,见她眼睛已经开始发直,出气多进气少,如丝弦拉扯断续的气息声在鼻腔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