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周迟声音依旧低沉,还有些沙哑。
不若昨晚锋芒毕露,多了一丝慵懒。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柄钝刀子,一下一下扎得玉寸心火大又心虚。
“不说话?心虚?”
“闭嘴吧你!谁心虚了!”
要是有利刃在手,她准要往他衣襟微敞的胸膛上狠狠捅几个血窟窿。
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这事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烟雨楼思过堂是好玩的吗!
她越想越气,反正不该醒的也醒了,索性抓着他的手臂往里用力一推,被压着的头发总算解救出来了。
玉玲珑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听见里面有动静才稍稍安心,师姐活着就行。
门板从里拉开,她看到玉寸心那张萎靡不振的脸,顿时捂着心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向来生龙活虎的师姐怎么被摧残成这样了…
熠熠生辉的柳叶眼浮肿成睁不太开的桃叶眼,眼睑下方泛着明显的青黑。
披头散发,衣襟半敞,衣带系得松松垮垮。
“师、师姐…你受苦了…”玉玲珑痛心疾首地帮她重新系好腰上的衣带,“我这就去问问景哥哥有没有避子汤。”说着转身就要走。
玉寸心反手一抓把她拖进门里,嘭的一声关上门,气得精神百倍。
“谁要什么避子汤!”
“师姐,你别说了,我懂的!”
“你懂、你懂个屁!”
玉玲珑额头被戳得生疼,看她气得不轻的模样,立刻板起小脸,背着小手踱到床边不客气地瞪着周迟。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明明有婚约在身还睡我师姐,把她折腾成这幅德行是当我烟雨楼没人了吗?”
“出去。”
“我不!我堂堂少门主岂是能被人呼来喝去的?”
“出不出去?”
玉玲珑高高抬起的下巴抵着森冷的墨扇,她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对上周迟阴沉的桃花眼,忽然扬起甜笑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贴心地合上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玉寸心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走到床边打开箱笼,取了那套烟云纱衣裙出来正要穿,一道欠揍的声音传过来。
“认清自己的身份,先过来给我宽衣绾发。”
“你是没手吗!”
“有,并且写了契约。”
玉寸心深吸一口气,丢下衣裙转身打开橱柜,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满满一柜子衣物,全是白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百悦干的是丧葬行当。
拉开抽屉,丝绒托盘上十来套发冠,俱是墨玉所制。
随手抽了一件最上面的,扯了一条腰带,满脸不耐烦地往他身上套。
周迟身姿颀长,玉寸心在帮他扣颈侧鎏金纽扣的时候不得不踮起脚尖贴近一些。
温热的呼吸拂动她的额发,刮得微微发痒。
系腰带时眼尾一挑,嘴角勾了一个冷冷的弧度,一手按住带扣,一手抓着革带往死里拽。
周迟一贯沉稳的神色明显崩了,咬着后槽牙捉住她的手,“你是系腰带还是谋杀!”
“都跟你说了我是习武粗人不会伺候,你非要让我帮你穿衣。”她仰着脸理直气壮瞪他,“就这样的水准,受着吧。”
周迟憋着一口气松了腰带,伸脚勾了椅子坐下,“绾发!”
“行啊。”玉寸心从善如流伸手拿了玉梳过来。
没过一会。
“嘶~”
“哦,不小心扯断了几根。”
“手劲还敢再大点?”
“如君所愿!”
头皮剧痛令周迟眉眼一沉,抬手举过头顶抓着她的手臂往前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