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淌过桌面,滴滴答答落在木地板上,水渍晕开。
无人做民,国不成国。
一室缄默,茶香渐渐融进夏日晨间微躁的空气里,清越恬淡,盖过了从窗口吹进来的水润江风。
舒映桐停笔,待墨迹略干,折了信塞进信封里。
西南之行固然重要,垣县和环山村更是让她牵挂。
此刻疫病大概已经控制住了,再过一个月,空间培育的稻种就要安排人送去县衙和京城。
她瞥了一眼那边的几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鸦片膏的可怕之处多了去了。
一个不盛产白银的国家,如果一船一船白银往海外运,这不就是把脖子送到别人面前等割?
“喝茶就喝茶,毁我茶盏做什么。”舒映桐敛裙坐在景韫言旁边,端起他的茶盏抿了一口,“叫他赔钱。”
一本正经的语气,玉玲珑嘴里忘嚼的瓜咕咚一声滑进喉咙里,等反应过来掐着脖子猛锤胸口。
“咳咳咳....不是,你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少庄主夫人好吗!这极品苍山云雾一两百金也没见你心疼....赔茶盏是什么鬼....差点被你呛死!”
“那又怎样,没人告诉你,我之前是在村里种地的吗?”
“种....种地,你猜我信不信吧!”玉玲珑捧着茶盏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下去,总算顺了气。
景韫言含笑给舒映桐添了一杯茶,有些话点到为止,周迟是个聪明人,如何取舍自有结论。
他轻笑了一声,顺着玉玲珑的话茬调节满室压抑氛围。
“真的,种得可好了。她村里种的东西能让人大开眼界。比如,你只吃过这种手掌般大的白瓤甜瓜,她村里的红壤黑籽西瓜可谓消暑神物。”
玉玲珑心情很复杂,这两人是不是觉得她看起来像个蠢货?
谁家种地的能种出杀手的气质来?
烟雨楼做的是刀刃生意,她从小跟形形sè • sè的买家打交道,只要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杀手味。
周迟沉默了良久,敬佩拱手。
“景兄,昨夜诸事繁忙,倒是忘了问你,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你家夫人这么个世外高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满含赞赏之意。
景韫言握着舒映桐的手腕就着她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唉....实不相瞒,我家桐桐是我在西南村子里抱腿硬赖上的。”
咔擦。
又一个茶盏碎了。
舒映桐冷冷地睨着周迟的手,“环山村宋家瓷窑玉青缠花盏,第二个了。”
周迟僵着脸从怀里摸了一个银锭放在桌上,景韫言提示性地清咳一声,他换了一张银票过去,那边又咳。
他疑惑不解看着他,“怎么,一百两还不够?”
景韫言把银票推回去,“她要的赔法,是要你沅江分舵给宋家瓷窑下两张订单。”
“咦?”玉玲珑挪到玉寸心旁边,小声嘀咕,“我为什么觉得此情此景颇有些眼熟?”
玉寸心捏着帕子给她擦嘴,笑得幸灾乐祸,“昨晚受的气,在这等着他呢。”
昨晚拆了那什么福寿膏要人家买,这会子捏碎人家两个茶盏,换两张订单,狠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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