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没关注过大名鼎鼎的小魔星身边那位五师姐,只知道她小时候被玉断魂所救。
救命之恩固然要报,但是她对恩人的女儿已经到了宠得没边的地步,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周迟平心静气说话的样子就像跟一个多年老友闲聊。
玉寸心大力抓挠头发的手指一滞,垂眼看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狗男人长得还是挺俊的,不然她当初撞开门如果看见的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丑男人的话,她是打死下不去手的。
当然,她对他下手,现在也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给人洗头发。
周迟见她久不回话,抬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口,“嗯?闲着也是闲着,说说?”
玉寸心嫌弃地甩开,暗忖狗男人今天吃错药了吧,好声好气说话,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烦死了,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她重新活动手指使劲搓头发。
“我想知道。”
“我不想让你知道。”
“说说吧,或许我可以考虑告诉你小魔星他爹姓什么。”
玉寸心烦躁地啧了一声,也不是不能说,交换就交换吧。
“我四岁那年,家乡大旱,家里人饿死了一半。亲人去世不敢哭,怕别人听见找上门来要尸首。也不敢埋,偷偷丢进井里,不然会被人挖出来。”
“后来实在扛不下去,族里带着我们逃荒,冰天雪地到处找不到吃的。有一天晚上,我妹妹不见了,第二天,我娘煮了一锅肉汤。”
“又过了几天,我听见我娘哭着求我爹,说把我留下。第二天,我爹煮了一锅肉汤。”
“我那时候小,哭着要娘,我爹说娘去过好日子了。又走了几天,我弟弟已经饿得说不出话。我爹把我们背到别人的棚子里,有个男人把我从背篓里拎出来,把一个睡着的小姑娘放进去。”
玉寸心盯着自己的腿,手上无意识地重复搓头发的动作,满脸平静,说出来的话毫无波澜,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男人把我头发拨开打量了一会,迷迷糊糊间,我只知道自己被丢在床上,身上的薄袄子和裤子都被褪了。我冷得打颤,有个人扑到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也没力气推开他。”
周迟半阖的眼眸陡然睁开,森寒冷光一闪而过。
攥紧拳头,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后来呢。”
“知道我师父的断鸢么。”
“知道,一根锋利无比的银丝绳,整个人头都能从脖子上割下来。”
“我师父就是用它救的我。”玉寸心嘴角微微扬起,“她站在那叉着腰骂了半天才想起来我快死了,骂骂咧咧解下自己的鹤氅和外裳把我包得严严实实丢在马背上。”
她就像一个米袋子一样横在马背上,颠得她头昏脑涨,要是肚子里有饭,她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吐也吐了,一些水和混着泥巴的树枝碎末。
“后来我们回到烟雨楼,师父把我丢给大师姐,骂骂咧咧的走了。说自己手贱,又捡了个烧钱的回来。”
周迟松开拳头,嘴角轻勾,“师承绝学,你这张嘴的锋利程度,已经领教过了。”
骂人劈头盖脸。
咬人往死里咬。
“你敢暗搓搓骂我师父!”玉寸心眼睛一瞪,抓着他的头发使劲拽,“我那时候手脚冻坏了,我师父请了景老庄主来把我医好的!”
“嘶~”被拽得脖子卡在桶沿上被迫和她对视的周迟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好歹也是习武的,能用点上得台面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