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腆着脸道:“那不一样啊老大,他们挖的时间长,里面有之前挖的,真的,我都看到他们拿了,咱弟也看到了,不信你问!”他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又道:“挖这么多肯定是拿去卖钱的,林场这边的都穷,往年这个时候大人小孩挖药材的可多了。”
雷东川问:“你认识他们?”
杜明不认得,旁边一个小孩开口道:“他们是林场的借读生。”
另一个也跟着说:“我叔是制药厂的,厂子里正在收药材,我去给我叔送钥匙的时候还见过他们一回,就是林场这边的借读生。”
借读生跟他们不一样,是外地过来的小孩,交了钱来这边念书。大部分借读生需要住在学校,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小孩儿又不会洗衣服,带的替换衣服少的,尤其是男孩,总是不到礼拜五就身上弄得到处脏一块的了。
家属大院的子弟和那些“借读生”,不自觉会把对方和自己划成两帮。
“借读生怎么了?”雷东川不乐意,他弟户口不在这,以后也是借读生。“没准人家成绩比你还好,哎,你们几个,作业写完没有?”
这个转折过于生硬,一众小弟措手不及,愣了下摇头说没有。
雷东川啧了一声,从带来的一个书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给他们道:“拿去抄吧。”
一众人再看向雷东川的时候,觉得他们老大浑身镶了金边儿,周身散发着光芒。
杜明眼睛也亮了,他虽然是学习委员,但并不怎么爱学习啊。
有不少人来的时候都带了作业,本来是想抽点时间写一下,现在能抄作业,都不自己写了。雷东川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受到小弟们尊敬,简直毕恭毕敬,杜明搓着手把那本练习册接过来,挨个传阅。
一群小孩撅着屁股在那抄作业。
白子慕看得有趣,注意力被旁边的人分散不少,吃饭比平时慢一些。
雷东川也不催他,自己吃的时候,时不时趁小孩不注意多喂一口。
杜明眼睛都看直了,“老大,咱弟吃这么少啊?”
“怎么了?”
“三岁多不能吃这么少吧。”
雷东川老大不乐意,“他五岁了。”
杜明:“!!”
杜明上下打量了一遍,小声嘀咕一句“这么矮啊,没看出来”。
雷东川没听见,白子慕耳朵尖,听见了抬头去看他。
杜明咧嘴冲他笑。
就瞧见那个漂亮小孩扭头,板着小脸走了。
白子慕头一次出来,雷东川对他照顾的很细心,一直把小孩围在自己身边,中午打瞌睡的时候,鼻尖还能闻到太阳晒过青草的味道和他弟身上的奶香味。
软乎乎的,一抱着就很好睡。
下午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
杜明中午找了个树阴打瞌睡来着,一觉醒来,脸上多了两道胡子,是用钢笔画上去的,别说,两边还挺对称。
杜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谁干的,也只能哭丧着脸,打算回家用肥皂洗了。
茵陈都挖好之后,雷东川又负责给大家平均分配了一下,每个人都凑了个五斤左右这才把队伍带回家。
一帮小孩回家的样子颇为壮观,尤其是骑自行车的几个,自豪极了,车铃铛按得叮当乱响。
董家。
董天硕坐在窗边的一张书桌那正在写作业,听到外面胡同里的嬉闹声,眼馋极了。
他早上就听见外头去林场玩的队伍经过,如今大部队已经回来了,而他还是坐在书桌前,在算同一页数学题。
吴金凤坐在一旁小床上正在织毛衣,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发什么呆,赶紧写作业!”
董姥姥进来,给送了一小盘切好的苹果。
吴金凤看她一眼,道:“妈,我怎么听人说您早上又给子慕钱了?”
董姥姥也很为难:“我去买早点,天硕要吃麻花,我也就给子慕买了一根……都看着呢,不能一点都不给啊。”
吴金凤道:“玉秀做生意赚的钱,也没给我花啊。”
董姥姥好言相劝:“你身上穿的,不都是玉秀拿来的吗?玉秀做生意也不容易,你在家里比她享福。”
吴金凤脸皮厚,她觉得衣服和钱不是一回事,而且振振有词:“我享福?我可不敢,妈,别的不说,我说玉秀偏心您总得认吧?她给雷家送去那么老些衣服,雷家仨小子,一人好几身新运动服,连球鞋都是配套的,您瞧瞧咱们家天硕,这姑姑来了之后,可就只穿了她一两件衣服啊。”
说来说去,就是怪没有从董玉秀那里拿到全部好处,但是即便给了,也没什么用,吴金凤只会更贪婪,她就只看着别人碗里的饭。
董天硕不能出去玩很不高兴,在一边小声顶嘴:“人家生仨,你生一个,那怪谁?”
吴金凤恼怒道:“你哪家的,帮谁说话呢小兔崽子?”
“雷东川是我们班长,老师上回还夸他,让我们学习。”董天硕闷闷道,“而且我小姑从来不骂人,妈,你也别这么说话了,让人家笑话。”
吴金凤没上学,最不乐意别人提这个,骂道:“上回是不是你被雷东川打了,现在还帮他说话?真是挨打都不长记性!”
董天硕没少挨打,但雷东川从来不无缘无故发火,他现在也琢磨过来只要不惹白子慕,基本上就没什么事。雷东川周末还能带他们一起去林场挖茵陈,他讨好都来不及,要是再跟雷东川关系好点,没准还能跟着去乡下摸黄鳝,雷东川家可是有小汽车的啊!
吴金凤看儿子不服,气得够呛,推他脑袋一把。
董天硕皮糙肉厚,从小被打惯了,压根没把这一巴掌当回事,他现在最苦恼的是练习册上的数学题,157,怎么就不是等于6呢?他算了三遍,就是6没错啊!董天硕盯着上面的题目,十分困惑,铅笔上的橡皮头都咬烂了也做不出来。
另一边,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