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寿感慨道:“这样也好,以后也有盼头,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可不是吗,能多活几年总是好的。”
雷长寿笑道:“老神仙说的是。”
贺老头想开口附和两句,但是很快视线又落在对方的胡子上,拧着眉头没吭声,下意识也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乱蓬蓬的胡子跟他脾气一样,爆得很。
中午在道观里吃饭,老道士要去给他们做素斋,陆平连忙拦住道:“我来,我来,突然来访已经很打扰您了,要是不嫌弃还请尝尝我的手艺。”
雷爸爸也起身,笑道:“那我去烧柴,陆哥,我给你搭把手。”
两个人去厨房忙活,老道士颇有些过意不去,又给他们续了新茶。
因为贺老头说起是来采风画图的,老道士就带他们在这里转了一圈。
老道士这个道观很小,半新不旧的,看起来就很破烂,前些年闹运动的时候,倒是也省了人来砸。这里是他一个人搭建起来的,除了正厅神像那能看出是新的,其余都是用的旧砖瓦。
道观院中用碎石铺了路,一角的菜地里冒出几颗南瓜藤,长势正欢。
雷长寿同他闲聊:“您近日都忙些什么?”
老道士倒是和气,笑笑道:“还是那些,除了早晚诵读功课,无非就是冬天忙着生火,夏天忙着扇风。”
雷长寿听得笑起来。
雷长寿去正殿拜了拜三清像,瞧见一旁空地上对方了一些木头和袋装水泥、几摞红瓦,就要往功德箱里捐点钱。
老道士拦住他:“修葺房屋的钱已经筹够了,不必再破费。”
雷长寿瞧见一旁老砖砌成的偏房,对他道:“留下一起修修你住的房子,这么多年了,只见你修正厅,没见你修补过自己住的地方呀。”
老道士不肯收,再劝就谦和说:“真的不用,方便的话,摆几个供果就行了。”
雷长寿带了一些水果,招手让雷东川和白子慕过来,帮着摆好。
老道士慈眉善目的站在一旁看,还夸了孩子们两句。
贺老头不服,刚才在道观里转悠的时候,白子慕仰头瞧着上面的烛台竟然还夸了一句“漂亮”,一个摔裂了的铜烛台,压根就看不出样子了,竟然还能叫漂亮?贺老头看不上那破烛台,即便是完好的,在他眼里打制的也太过粗糙。
有采药人专门冒雨来送了一袋玉米,摆摆手,也不多说话,就走了。
白子慕瞧见有陌生人来,就躲在贺老头腿后面,探头好奇去看。
雷长寿哄他道:“子慕不怕,因为这个道士爷爷他会用药草,还会经常去山下村里给大家伙看病,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几服药就好了,大家这是来感谢他呢。”
老道士谦虚道:“不过略懂一点药理,因此得了几分善缘,全凭大家帮护。”
贺老头瞧见白子慕一直仰头看老道士,心里越加不服,总想在小孙子面前争点什么。
几人回去喝茶,贺老头慢走了几步,留在后面。
老道士挺喜欢小孩,给他们拿了水果吃,又问起白子慕:“你从哪里来啊?”
白子慕道:“从山下的家里。”
“跟爷爷一起吗?”
“嗯!”大约是想炫耀,小孩仰头自豪道:“我爷爷是石匠,他砸石头可厉害啦~”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旁偏殿“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老道士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刚进门就瞧见贺老头已经拿了那个铜烛台在帮忙修理了。
贺老头自从给白子慕做了天蚕宝甲就已经算是破戒了,他反正已经碰了金银,也不差这几个烛台,动手帮忙收拾了一下。他从陆平那竹篓里翻出几样工具,那竹篓简直像是一个百宝箱,需要什么就能从里面拿出什么,别提多方便了。有了这些,贺老头修复得很快,还给铜烛台升级做了一下造型做了松鹤莲纹,外加打磨抛光,不过一会功夫就把烛台弄得贵气逼人。
不只如此,他还顺手修理了这里的瓷碗、茶杯,有些开裂的给箍好,这道观里能修补的,基本上都弄好了。
老道士很感激。
这个烛台供奉香油,对贺大师不算什么,但是对他意义深远。
老道士一个劲儿不住说着感谢的话,倒是把贺老头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摆摆手道:“刚才倒是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我这小孙孙开口,权当结个善缘吧。”
老道士笑道:“我就知道,今儿一早喜鹊就喳喳叫,一定是有小贵客到。”
白子慕已经捧着小瓷碗开始给大家介绍了,举得高高的:“我爷爷还会修瓷碗~”
光是这样,小朋友就已经很得意了。
他觉得爷爷可太本事啦!
陆平想过去纠正几句,贺老头笑了一声,摇摇头,拦住他道:“让子慕说吧,这样就挺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道士捧了自己手里最好的一些东西出来,虽是粗茶淡饭,但也尽可能的表达了感激之情。他小心问道:“请问老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呀?”
贺老头淡淡道:“做过几天石匠,现在改行了,在画画。”
老道士道:“您这真是闲云野鹤,淡泊明志。”
“反正忙了一辈子,到处漂泊,随便做点什么糊口就行。”
老道士觉得这位做事可不像是糊口的,一定特别厉害,别的不提,光那铜烛台的修复手艺就太好了,把那烛台再摆到他面前,他都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