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银楼的一位大师傅陪同方锦一同回了东昌。
宝华银楼这次来的人姓马,叫马劼,他在宝华银楼多年,论起辈分来只在陆平之下,一来了就直奔工作室那边,见了贺大师先喊了一声“师父”,一句话都没说,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贺大师:“……”
贺大师头疼得很,催他起来:“去去去,要哭上外头哭去,瞧着心烦!”
马劼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嘴角努力挑起一点,笑着道:“师父您看我,这么多年每回都在梦里才能瞧见您,我这实在太想您了,一见面没忍住……我的错,我的错,再也不哭了!您说的对,咱们师徒见面,这是好事儿,我以后就留在您身边,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哪儿也不去了!”
这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出来,马劼也恢复了精神,大马金刀站起身,就要往贺大师身后站过去。
贺大师躲都来不及,挥手道:“谁说了!我总共就说了一句话,不是,谁让你留下了啊?”
马劼一脸惊讶:“不是您让我带新品过来的吗?”
贺大师:“我那是让你送东西,送了就走。”
马劼嘴唇抖了抖,又要含泪。
他瞧着对面坐着的贺大师脸色发黑,犹豫一下,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甭跟我在这演戏啊,陆平哭的比你真!”贺大师压低了声音教训他,恨铁不成钢道:“外头一院子的小辈,也不怕让人瞧见了笑话!”
马劼不在乎,大师哥都带头哭,他怕啥?
中午的时候,白子慕和雷东川听到消息来了工作室,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阵扑鼻香味。
白子慕鼻尖动了动,肯定道:“是响油鳝糊,哥,一定是陆伯伯在做饭……”
厨房里油锅炒菜的声音滋啦作响,很快就有人系着围裙端了一盘菜出来,那是一个白子慕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模样看着像是知识分子一样,胸前衬衫口袋里还放了一支钢笔,对方看到他立刻热情笑道:“子慕回来了?来来,菜都做好了,就差一个青菜,就等着你来才下锅呢,你不知道,这青菜必须现炒得才水灵……别站着呀,进屋!”
白子慕去了餐厅,见了贺大师才知道,这位是新来的马劼师伯。
马劼还系着围裙,看起来特别贤惠,被师父提起来的时候更是红光满面,站在一旁道:“不用那么拘谨,子慕,你喊我一声马伯伯就好,伯伯的名字可好记了,你看这个‘劼’字拆开看是个吉力(利),是不是听着也吉利?是你爷爷当初给我取的名儿!”
白子慕笑了,点头说是。
马劼能说会道,又做得一手好菜,那道响油鳝糊做得味道十足,浓油赤酱,特别下饭。
白子慕就着这道菜,一气儿吃光了一整碗饭,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多添了半碗。
贺大师点名儿夸了马劼几句,就连雷东川都有些好奇他这菜谱改良的地方,主动给他倒了茶,一口一个“马伯伯”地喊他,马劼就在这样热情的氛围里融入到了东昌小城。
吃过饭后,马劼蒸着的桂花糯米糕也刚好出锅,端过来配着茶水正好。
白子慕刚想说今天的茶有些微苦,但是这桂花糕的甜味儿咬在嘴里,再喝茶就刚刚好,回味带一点清甜,不知不觉拿了一块桂花糕啃了小半。
贺大师瞧在眼里,心里也高兴。
他们这帮人都是瞧着白子慕在身边长大的,平时吃饭就不好办,到了夏天更是得盯着投喂,还从来没像这次一样自己主动吃的。
马劼又给贺大师续了一壶茶。
贺大师招手让他坐下,态度温和许多:“马劼,正好俩孩子都在,你不要嫌弃他们年纪小,这主意可都是子慕想出来的,你跟他商量一下吧。”
马劼谦和道:“师父您这话说的,我当时一看就知道这转运珠能赚钱,后来听说是子慕想出来的,还跟陆师哥夸呢,说整个宝华银楼那么多号人,子慕年纪最小,主意最大,有您当年的风采!”
贺大师听着心里舒坦,看着二徒弟也觉得顺眼许多。
马劼又转头对白子慕道:“子慕,这次转运珠我带了大概500多枚,第一批也不知道做多少合适,你先看看,后面我再做的时候心里也有谱。”他把带来的皮箱拿过来,打开摆在桌上给他们瞧,“这一袋是50枚,按你说的,配了红绳。”
这次的转运珠是由马劼全权负责,陆平擅长领域不在这,更偏向于金表一类精密机械零件,马劼仗着自己是二师兄,上去就抢了这份好差事,如愿来了东昌小城。
桌上摆着的转运珠一颗颗金光灿灿,在阳光下反着迷人的亮光,小巧精致。
贺大师对这种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看过之后就点点头,道:“做的还有点意思,子慕,你瞧瞧是这样的吗?”
马劼一脸期待,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是手工打磨的,具体工艺太复杂了,反正就跟老式的戒指似的,我特意把中间做的镂空弄了点花样,看着大,但绝对不超过1克。”他看了贺大师那边,不动声色把声音放软了几分,“我这也就是班门弄斧,学的是师父您老人家做的那个‘时来运转’,师父当初可是套了七层,我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