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旸说完那句话之后,包间里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沈聿怀骤然变化的脸色,李旸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什么,他默默咽下口水搓了搓指尖,莫名后脖颈发凉。
“聿哥,我……说错什么了吗?”李旸小心翼翼地问。
沈聿怀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没说错。”
话音落,他又重新恢复脸色开始出牌,牌桌上几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敢再提刚才那话。
白姿捏着酒杯坐在旁边,盯着里面蓝色的酒液,脑海中全然都是刚才沈聿怀的那几句反应奇怪的话,眼睫轻轻颤了颤,最后抬手喝了口酒。
其实她应该发现的。
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这个不该言于口的秘密的。
一群人顾忌着沈聿怀的身体,时间刚过九点半就准备散场。
白姿打着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先一步离开,沈聿怀让李旸去送她回家,留到最后的反倒是贺臾跟沈聿怀。
就着路边的灯光,沈聿怀陪贺臾在垃圾桶边吸了根烟。
“来一根?”贺臾将烟盒递给他。
沈聿怀摆了摆手淡声道:“最近开始戒烟了。”
想到什么,贺臾收回手眯了下眼:“下场手术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底。”沈聿怀单手插进裤兜哈了口气,仰头说:“让我最近调理好身体,别抽烟,心态放平稳,再有一次手术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沈聿怀莫名的笑了下:“差多少这事情谁说得准呢。”
贺臾闻言皱了皱眉:“我前几天已经给大哥打电话了,他因为婚礼的事情还得在国外待一个月才有时间,等回来……”
“不急,这事情慢慢来吧。”沈聿怀偏头看着他笑,“让你费心了。”
贺臾扭过脸没什么表情,语气冷冷淡淡:“兄弟不是你这么用的,该说话的时候就吱声。这事情还正好是我能帮的上忙的,要是帮不上我什么话都不会说。”
“知道了。”
沈聿怀抬手拍了下他肩膀。
两人后面没再说话,一直等到贺臾抽完那根烟,沈聿怀才提步往前走:“陪我去个地方。”
“嗯。”
贺臾没多问什么,只上了副驾驶。
S大平时周内是允许外人进出的,但是最近新生军训,便只能封了大门。
车子缓缓停下,沈聿怀单手抵着车窗偏头看进去。
大门里面的学校灯火通明,四处都亮着路灯。
瞧见他的落寞侧脸,贺臾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没点燃,牙齿就那么轻轻磨着烟嘴。
半晌后,他才从记忆中琢磨出点什么。
贺臾扬了扬眉,拖着调子问:“你们家那小朋友在这里上大学?”
“嗯。”沈聿怀靠着车座,扯了扯嘴角哂笑:“快半个月了,我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感觉明明是我主动把她推开了,可是我却感觉主动权在她手上。”
沈聿怀扭过头对着贺臾弯了下唇角:“可笑吗?”
“你居然……”贺臾盯着他,好久后才像意料之中的出声:“也有这么一天,可喜可贺。”
沈聿怀笑不出来,他重新回过头去看着窗外。
小姑娘离开家还不到半个月,可他却已经将这条路当成了回家的必经之路,明明大学区和沈家各自在两个方向毫不相干,他仍旧会每晚开车过来坐一坐。
偶尔是一个小时,也会两个小时。
想着她在里面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学校习不习惯,晚上熟睡后会不会不安分的掀被子。
夜晚的风吹起路边的树梢,落在地面上的光影隐隐绰绰,沈聿怀的侧脸藏匿在黑暗中,他仰起脖子伸手蹭了蹭眼角。
在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知到,原来长久以来都不是阮虞离不开他。
离不开的人是他自己。
军训在九月中彻底结束。
为了缓解压力,学校给新生放了两天假调休,然后才会开始上课。
沈聿怀提前一天给她发了消息告知,今明两天他正好要去隔壁城市出差,所以阮虞并不打算回家。
托腮趴在床栏杆上,看着孟婻兴高采烈地换着衣服。
下午她男神约她去看电影,现在还不过一点,孟婻就已经开始打扮自己。
阮虞想起高中时的某天傍晚,她在图书馆翻看《小王子》,里面有段话她记得很清楚——
“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
对于阮虞来说,如果这样的代价是为了沈聿怀,她心甘情愿。
只是可惜,另一位当事人现在甚至不知道在哪里。
陪着孟婻收拾完一切,目送她离开后,阮虞才抱着抱枕往床上躺去,晃荡着双脚不知道该做什么。
宿舍里这会儿就只剩下她跟许一,许一正在跟发小开黑,她想了想不好打扰。
正打算翻出手机找人聊会儿天的时候,阮虞收到了钟灵的消息。
钟灵:[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