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赣南周围的行省虽说受到了些许影响,但是尚且可以接收这些灾民。可偏偏灾情越发严重,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当地百姓的生活……”
赵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沈游了然。很明显,当地的百姓不愿意再接纳灾民,结果直接致使灾民一路北上,前往了南直隶。
他闭了闭眼,声音苍哑无力,“如今,被挡在了金陵城之外”。
沈游只觉寒意一阵阵上涌。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忙于教书加自学八股文,忙的昏天黑地。既不曾出过城,也极少在街上走动。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此事。
沈游闭了闭眼睛,极为懊恼。
不对!
她目光直盯着赵案,“为什么报纸上没有任何报道?”
“因为……”,赵案于心不忍,“官府不让啊!”
不对!还是不对!
她直勾勾的看向赵案,“官府不可能有这个能耐,能够控制金陵城内的所有报纸”。
这种事情是天然的爆点,小型报纸追逐流量,他们一定会报道。而且只要人一藏,官府根本找不到到底是谁报道的。赚了钱,换个名头,完全可以东山再去。
沈游觉得一阵阵怒气直冲天灵盖,她哑着嗓子问道,“是你们?”
赵案脸色煞白。
为什么要这样做?沈游脑子转个不停。
不要急,所有的事情都有动机,要找到目的。
现在的状态是什么——灾害扩大了,灾民人数变多了,□□产生了。
灾难升级对于心学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借此机会扩大心学人数?不,不对,齐桓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敌人揭出来,他怕是要遗臭万年。
那还有什么?
沈游像是被锤了一个闷棍——他们要借助灾民□□一事要挟皇帝进行赋税改革。
“百姓被赋税和灾害逼得家破人亡,为了减轻百姓的赋税负担就要让皇帝同意进行赋税改革,可皇帝不干,所以你们就放任灾民四处流动,逼得皇帝为百姓减税”
沈游冷笑道:“这算什么?牺牲一个灾民,幸福千万家?”
她干着嗓子问道,“为什么?”
赵案大抵是被揭穿了,不必再遭遇良心的折磨,整个人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你还记得当时《金陵日报》上报道过的赋税问题吗?”
沈游试图回忆当时赋税的内容。具体的措施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隐约记得百姓的农税至今还停留在十税一上,看上去很好,可惜层层加码之后几乎到了二税一乃至于三税二的地步。
赋税太重了,于是兴起了所谓的投献之风,就是把自己的地挂在举人老爷的名下。大齐格外优待读书人,举人及以上就有了免税几亩的资格。
于是许多农民不再交税,那些剩下的农民要交的税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世家大族们一心一意的囤积土地,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大量失地农民投身于商业。
大齐的商业迅速的繁荣了起来。
是啊,沈游这段时间已经隐隐约约的注意到,书籍出版行业其实是一种自由竞争的状态,绝大部分都是坊刻,官刻的除了官方四书五经之外几乎都没落了。
如果出版行业如此的话,那么别的行业自然也是如火如荼了。
可偏偏商业税交的是三十税一,加上商人有钱,打通官府后交的税就越发少了。
商税交的越少,农民要交的税就越多。于是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当中。
“所以你们要让bào • dòng愈演愈烈,就为了揭开这个大家都捂着的烂摊子?逼着皇帝改革赋税。”
赵案僵着脸,点了点头,“不是没有人提到过这件事情,可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就把人压得死死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点悲凉,“再不变,大齐只怕……国将不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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