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解决了周家的麻烦事,沈游与周恪却并没有高兴。真正棘手的事情马上就要来临了。
“老何,你婆娘生了没?”
捻了几颗瓜子的何老丈坐在茶馆里,一面闲聊八卦,一面饶有兴致的听别人八卦。
“唉,没呢,已经送去医馆待产了”,老卢耷拉着张脸,眉目间都是烦躁之意。他婆娘身体不好,这个孩子保不保的住都是个问题。
“放宽心,肯定母子平安”,何老丈慈眉善目的宽慰他。
良久,笑眯眯的何老丈也叹了口气,“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老卢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不是咒人吗?
“老卢,你晓得不?”,何老丈压低了嗓子,微微倾身,生怕别人听见,“琼州要打仗了!”
就这?
老卢不以为然,“年前琼州大征兵,多少好儿郎入伍了,傻子都知道琼州要打仗了”。
“哎呀!”,何老丈一急,语调都扬了起来,“我是说,琼州要造反了!”
老卢手一抖,捻着的几颗瓜子瞬间落了地,“什么造反?”
何老丈一看老卢急眼,又恢复了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不疾不徐的再度开口,“你想啊,琼州又没有遭遇过别人的攻击,却要主动出去攻打徐闻县,这不是要造反是要什么?”
老卢茫然道,“那知府大人是想自己当皇帝?”
何老丈也烦躁,“不晓得,要我说呀,咱们咱们知府如果当皇帝也挺好的,能让咱们吃饱饭、穿暖衣”。
老卢附和着点了点头。
何老丈不动声色,继续和老卢搭话闲聊。他们是茶馆里认识的,素日里也就坐在一块儿说说话。
“来了这琼州,日子过得才像是个人”,何老丈的感叹迅速打开了老卢的话匣子。
老卢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当初逃荒的事情,两人一通交流,竟然亲近了许多。
“诸位官爷,今儿上了新的话本子,说书的先生一会儿就来”,掌柜的一见六个皂色袍子的人涌进来,顿时热情无比。
这帮官爷薪俸厚实,是泰安茶馆的常客。一帮单身人士下衙之后也懒得回家,就爱点个三瓜两枣的坐这里听听戏,跟茶馆里的老客们闲聊几句。
日子一长,也没什么人怕这帮官吏了。
“呦,何老丈,又来喝茶啊!”,领头的官吏陈章笑呵呵的跟一众茶馆里的老客打招呼。
众人顿时回以极高的热情。
说书先生极快就上来了,众人的目光都被说书人吸引走了。
散场之后,大家纷纷往外走,陈章笑呵呵的上前,“何老丈,咱们许久没见面了,走走走,今儿我请客,去香楼,好吃好喝一顿”。
跟着陈章背后的几个吏员顺手就搂住了几个同在茶馆吃喝的客人,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陈章,你怎么光请人家,不请我们啊”,相熟的客人当即笑道。
陈章背后的一个官吏年岁尚小,圆头圆脑,嘀咕了一句,“你家又没有如花似玉的闺女”。
“噫——”,全场哄堂大笑。
陈章“嘿嘿”笑了两声,颇为羞臊。
何老丈长舒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跟着众位官吏去了香楼。香楼不是青楼,而是琼州最大的酒肆。
六个吏员加上五个客人,一行人出了泰安茶馆,刚刚走到锁子巷,陈章就冲着何老丈笑了笑。
黑夜里看看这种笑容,何老丈凉气直蹿天灵盖,他下意识的拔腿就想跑。
然后何老丈就失去了知觉。
“问出来了?”
“先生,此次捕获探子共计一百八十三人,另有十五人逃逸在外”,史量递交了行动文书。
为了在攻打徐闻县之前,彻底稳固对琼州的统治,他们发动了这场波及琼州全境的抓捕暗探行动。
“根据我方拷问,这些探子来源极为复杂,有徐闻县内主官派遣的,有此前大齐遗留的先帝的哨探,这一部分探子由于先帝后期不理朝政,故而基本沉寂。”
史亮换口气继续往下说,“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哨探是闽地叶青、蜀中佘崇明派来的,不过由于人数较少不成气候”。
史量一点也不奇怪这些人会派探子来琼州。自从琼州慢慢发展起来之后,年年收拢大量灾民,一看就不像是个会偏居一隅的。
“琼州当地几个扎根极深的哨探全是当时大齐从前的皇帝们遗留下来的,这一次,我们要攻打徐闻县的消息也是这一批探子传出去的”。
沈游当即问道,“确保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吗?”
史量点头,“我们等了七八天之后才行动的”。
“那便好”,沈游看了看门外,“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把姚爽喊过来”。
史量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姚爽一进来,沈游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