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速前进!”,吴绶话音刚落,耳边顿时传来震天响的爆炸声。
人群密集之处正好是炮弹的有效杀伤半径。或者说,炮弹投射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几个炮兵营的炮兵甚至都不需要做太大的校准,只管往人堆里发射炮弹即即可。
大军原本就走在官道上。官道不宽阔,数千人行进在上面令队伍拉成了一个长条。现在长条前中部一乱,顿时人马嘶鸣起来,马匹一旦践踏起来其混乱程度远超人与人之间的践踏。
一时间,被炮弹炸死、被飞溅的弹片射杀、被人踩踏、从马匹上摔下来、被马踩成肉泥……死法千奇百怪。不过十枚炮弹,造成的杀伤力竟然彻底摧毁了这支军队。
前方一乱,后方兵丁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有人想往前走看看情况,有人呆在原地想等待主将命令,有的试图向外逃跑。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踩踏事件一发生,整支后面的队伍迅速混乱了起来。
庞大海被炮火打得脑子一懵,紧接着积年作战的经验让他迅速清醒过来,可现在整支军队已经彻底混乱,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巨大的炮火声中鸣金鸣鼓。可若是下达旗语,已经混乱的众人根本不可能注意,便是注意到了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阵型。
如果炮弹如此密集剧烈,身后的兵丁们为了逃生只会四散开来。夹在中间的兵丁试图往回跑是不可能了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向树林子里跑。
敌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缺漏?
一时间,庞大海目眦尽裂,“别去!!”
太晚了。
大量的兵丁为了躲避炮弹,已经拼命的冲进了树林里。□□轰鸣爆炸,冲天的火光耀得人眼花,鲜血飞溅,血肉如同烂泥一样堆积在地上。
因为机括与钢轮连接,只要人一踩进林子里,触动了机括,钢轮与火石摩擦之下就会彻底点爆地雷里的□□。而稀稀拉拉的林子里看似没有埋伏,实则统统埋着这种钢轮发火的地雷。
地雷一旦启动,林子顿时被炸的面目全非,无数碎钢片飞溅出来,不断的收割人命,迸溅的血肉劈头盖脸的浇在后来的兵丁上。
这些被征召来的许多兵丁许多都是新兵,根本没看过如此惨烈的战场。剧烈的嘶吼声从他们的喉咙口迸发出来,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之声后,被碎片击中,轰然倒地。
“杀!”,吴绶心知今日败局已定,唯一能够挽回败局的办法就是杀掉前方的敌人,否则今日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便是要逃,后左右的路都被断绝,也只能向前冲。
吴绶身侧伴有三十名亲卫,再加上几个亲信的将领带着各自的亲兵,以及那些尚且还能执行军令的兵丁,共计六百五十六人直直的冲向那几座土坡。
炮火就是从两座土坡的相连处发出来的,炮口裸露在外,甚至现在还在发射炮弹,敌人一定就在土坡之后!
吴绶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那里,他目力极好,在越发逼近土坡的时候竟然隐隐能够看见几片皂色的衣角。
吴绶心中巨震,皂衣军竟然率先出击了!
晋安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太过重要的,但唯一能让吴绶看得上眼的,只有关于皂衣军的消息。
他清楚的知道皂衣军在南越是何等的威名赫赫,其令行禁止之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据说南越有许多人家竟然心甘情愿去当兵。吴绶一直以为是探子太过夸张。可如今看来,反倒是他狭隘了。
因为土坡不大,能够掩盖的人并不多。所以这里最多不过几百皂衣军。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力抗吴绶的一万大军,这支皂衣军势必是敢死队。
能够精通大炮、埋伏钢轮发火地雷的皂衣军,最少也是精兵。周恪和沈游竟也舍得将这些精兵当敢死队来用。
可若是敢死队,只怕对方是怀揣着必死之心来的,必要之时甚至敢以命换命。
吴绶一面往前冲,一面试图不断的分析局势。
然而他刚刚带着众将士来到土坡前面,就看见皂衣军们竟然从土坡背后露出了半个头来。
他下意识就觉得不好,后背顿时汗毛倒耸。不过眨眼之间,一管管火铳口直挺挺的对着他们。
这不是火绳铳!吴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铳,但他依然下意识的喊道:“伏低身体!”
然而沈游下令射击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的马。
马匹一倒,极速奔驰的人顺势从马匹上栽下来,被马践踏至死的就有几十人。紧接着又是一轮射击,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吴绶滚在地上,满身皆是尘土,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前冲。
“将军!走!”,庞大海在dàn • yào和炮火声中喊的声嘶力竭,他和十几个亲兵一起,试图护卫着吴绶离开。
吴绶心知大局一定,自己这一万人怕是栽在这帮皂衣军手里了。让他不甘心的是,他们死了这么多人,皂衣军却依靠着火力压制,未曾折损一兵一将。
他牙关紧咬,一把提起身后的长弓,瞄准了一个皂衣军,挽弓搭箭,箭矢直直的飞射出去。
“砰!”
吴绶心下一寒,下意识卧倒试图闪避,然而dàn • yào依然击中了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