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
半晌,沈游偏过头,笑着,反手推了推周恪……没推动。
沈游尴尬一笑,心知自己的那点力气跟周恪一比,宛如蜉蝣撼大树。
她眼看着自己根本出不去周恪的怀里,干脆破罐子破摔,抬头直视周恪的眼睛。
不就是对视吗?
谁先脸红谁先输!
“论实战经验,我俩都是雏鸟菜鸡。论理论知识,我看的艳曲话本可比你多多了”,沈游挑眉道,“你有什么勇气说你教我?”
周恪不仅没有被挑衅到,反倒痛快大笑起来。
笑得沈游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周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凑近了沈游的耳畔,“所以你只顾着思考我能不能教你,你就没听见我前半段?”
“什么前……”,沈游心下一顿,白皙的耳垂霎时间殷红如血。
周恪的前半段是在赌沈游对他有一点心动,而沈游也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佯装没听见,糊弄过去了。
沈游呆立在原地。难不成她是真的对周恪有些心动吗?
“沈游,你不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而是你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爱情”。
周恪低声问道,“你父母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他们和平离婚之后,各自嫁娶”,沈游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然后又结婚,又离婚……反反复复,我也懒得计算到底结了几次”。
“沈游,人与人是不同的。你不能拿你父母和我们做对比”,周恪轻声道,“先抛开我们的感情不谈,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游抬眼看他,周恪姿容俊美,渊渟岳峙。沈游却偏偏嗤笑道,“一个脸上笑嘻嘻,心里阴森森的人”。
周恪顿时大笑不已,他丝毫没有被戳破假面敌的恐惧,反倒将沈游拥的更紧,“是,我就是个心很脏的混账东西”。
说完,他轻声道,“可这个混账东西很讲信用,对吗?”
沈游点点头。人无信不立,作为首领,其威信,是靠一次次胜利和守信建立起来的。不论是周恪还是沈游,都是一诺千金重的人。
周恪诚恳的问道:“那既然我如此守信用,你为何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周恪,公事上守信是为了事业的发展。可感情一旦没有了,若是坚持信用,非要在一起,就会变成互相折磨”,沈游郑重道,“这是两码事,你不能用语言陷阱试图套路我”。
“我没有”,周恪摇摇头,“我只是想说,我是个极讲信用的人。我允诺了一生一世都心悦你,就不会改变”。
“周恪”,沈游笑道,“海誓山盟如果有用,那就没有那么多的破事了”。
“我父母对于每一段感情都是全情投入,对于每一个恋人都温柔体贴,全心全意。他们海誓山盟,然后在下一刻换个人,继续赌咒发誓”。
周恪不急不躁,他徐徐道,“誓言并不能让你信任我,那时间呢?”
沈游一僵,缓缓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我结缡十二载,我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的地方?”
沈游不说话了。
“沈游,时间是最好的见证人。中秋夜的时候,你答应我,愿意试一试。如今你觉得你失败了,很对不住我”,周恪笑笑,“我倒没觉得”。
“很早以前我就意识到,你不像旁的小娘子,你似乎对于他人的爱慕毫不在意,甚至有意无意的忽视。洞察人心,却看不懂过于浅显的爱慕之意。这不合常理。那时候我就猜测你心防极深,甚至极有可能有心结”。
沈游一愣,“你、你知道?”
周恪朗声笑道,“我宦海沉浮一辈子,观人识人无数,要是连枕边人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用混了!”
“我原想着靠水磨功夫,一点点磨,总有一天,你会心悦我的。就像我心悦你那样”。
“我只是没料到这一磨,就磨了这么久”。
沈游颇为愧疚,“抱歉,让你白花了这么多的时间”。
周恪大笑起来,“谁告诉你我白花了”。
“若不是这十几年的水磨功夫,你现在能安安分分呆在我怀里,跟我争论谁心悦谁这个问题吗?”
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靠着平日里点点滴滴的积累,终于走到了门口。只要叩开这扇门,就能彻底见到沈游的内心。
对于猎手而言,捕获心仪的猎物,需要漫长的时间、足够的耐心以及对于捕猎时机的敏锐判断。而周恪,恰好是一个卓越的猎手。
当他听到沈游提到其父母的时候,他就知道时机到了。因为沈游竟然由于些微的愧疚和心虚,主动展露了自己的内心。
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沈游眼看着周恪眉目都飞扬起来,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周郎君这会子是要抓紧时间,好攻破我的心防?”
周恪顿时笑起来,温热的气息撒在沈游耳畔,搞得沈游耳朵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