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西从沙发上起来,往床上走去,一面无奈笑说:“我们弥弥真是铁面无私,毫不通融。”
他身体往床上一倒,合衣斜躺下去,最后交代一句:“半小时就叫我。”
没一会儿,便只有沉缓的呼吸。
周弥站了会儿,走过去掀开被子,搭在他身上,又走到窗边去,一把拉上了遮光窗帘。
整个房间光线昏暗,一种如在深夜的错觉。
她揿亮了沙发旁一盏落地灯,将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导出录音笔里昨天采访设计师小塚的录音文件,接上耳机,一边听,一边整理成文本。
总会不由自主、时不时地转头去往床上看一眼。
无法形容这种心情。
似是心口处漏缺了一块,过了许久,终于将这碎片找了回来。
然而,时移世易,碎片仍然是那一块,但缺口的形状被磋磨得有了变化。
那碎片大体依然能填得回去,可也不再那么契合。
无法完全咬合,磨合起来,总有灼烧的隐痛。
或许,忽略这痛感也无妨,至少,那缺口处被填合。
不再有四处漏风的孤独感。
就像此刻,与他共处一室,即便什么也不做,她心底里很清楚自己是高兴的。
然而……
到三点半,周弥将电脑一放,走去床边,摇一摇谈宴西的手臂。
他顷刻就醒了,缓慢地目光聚焦,昏暗的光线里,抬眼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还好,还在……”
周弥不解地看他。
谈宴西伸手,抓了她的一缕头发,轻轻绕在指间,微眯着眼睛,笑说:“做了个梦,梦见你也没叫我,撇下我先去坐飞机了,我直接一觉睡到误了航班。”
周弥也微微地笑了笑:“就这么害怕误机?那赶紧起来吧。”
“这是重点?”
“……不然呢?”
“重点是你撇下我……”
“我可没撇下你,一直是你撇下我……”周弥骤然住声。
静默的这一霎,谁都能察觉到空气一凝滞。
周弥立即直起身,平静地说:“可以起来了,三点半了。”
谈宴西也紧跟着坐起身,却是伸手,将她手腕一捉。
她身体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一步,重心失衡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谈宴西就这样握着她清瘦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被单上,微微倾身,似虚虚地将她搂在怀中,垂着眼,笑意温热地看着她,“所以,你还在为那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你看,我现在不是想明白了吗……”
“谈宴西。”周弥打断他,“我不管你会觉得我矫情,或是怎样。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想用轻飘飘的语气,把那天的事情揭过去,那其实不如不要说。我没怪过你,成年人的游戏,我是明白了游戏规则才入局的,我不会怪任何人。但不代表那不值一提。”
她手腕轻轻地挣了一下,谈宴西一顿,手松开了,笑意一敛,看她的目光深了两分,“弥弥……”
“你真的该起来了,不然一会儿真赶不上飞机。”
周弥起身,捋了一下头发,抬手揿亮床头柜上的台灯,便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谈宴西无声看着周弥。
她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微微抿唇,脸上几无表情。
这样凝涩的一种气氛,叫他觉得,她一下又远了。
谈宴西起身,整理衣服,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洗了一把脸,走出来,靠在西厨的流理台那儿,拿着手机回了几条微信,便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又笑问道:“你下回什么时候有空?”
周弥滑动触摸屏的手指停顿一下,“不确定。薇姐随时可能给我派任务。”
谈宴西微微挑眉,笑说:“现在想见周小姐一面可难得很,动辄漂洋过海。”
周弥终于难得的笑了笑,“现在只能确定圣诞节是一定会放假的,薇姐今年年假定在圣诞,她家人住在加拿大,圣诞要全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