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见谈宴西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笑了声,抬手去拊他额头,“怎么了?”
谈宴西抬眼的时候,依然是平日一贯笑着的模样,“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带你去。”
周弥瞥他一眼,“我想跟顾斐斐和露露喝酒、蹦迪。”
谈宴西:“……”
周弥太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了,轻轻地耸了耸肩:“我没有什么特别崇高的,类似于牺牲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我做了妥协,但算不上是牺牲。所以你别再露出这个表情了啊,搞得我好像是英雄母亲一样,好晦气。”
谈宴西挑了挑眉。
“我不想生,是出于私心。想生,也是出于私心……”
谈宴西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周弥看他一眼,“不管究竟具体是哪一天……”
她唯一确定的是,是在他们最相爱的瞬间,有了这个孩子。
不是什么出于母性的崇高目的——面都还没见到,她自认为,目前还挺匮乏母性这种情感的。
暂时而言,只为了自私的,她和谈宴西相爱的结果。
所以,这是她的私心。
周弥说:“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当我觉得自己是她的拖油瓶时,她告诉我,我的降生是她擅自做的决定,要负责任的是她,而不是我。所以,她对我好是理所当然,不是出于多少有道德绑架意味的‘母爱’层面的原因,而是出于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负责任的态度。她爱我的成分里,不单单只有母爱。”
周弥看他一眼,“……我好像扯远了,不过,你听懂了吗?”
谈宴西点头,笑说,当然。
在“爱”的领域,“弥弥永远是我的导师。”
——
花式甩面
周弥和周鹿秋一起成立的那个MCN的公司,走上正轨之后,周鹿秋这个主管经营业务的“CEO”,想签的第一个“网红”,是周弥本人。
周鹿秋让她不要浪费,ins上那么多的粉丝,转化一下好不好。
但在做“网红”这块,周弥没有丝毫的事业心,她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做不来所谓的“爱用物分享”,尤其她这个人有时候挺自我的,喜欢是很私人的情感,哪怕只是对某一物件,那也是单对单的一种很微妙的感情。
做“爱用物分享”,总得要不带偏颇地夸出几句好话来吧,但有时候喜欢一样东西,可能它就是没那么好,但她就是没理由地偏爱。
周鹿秋起初不信她这个说法,主要不信她喜欢的东西会挑不出任何优点。
周弥就给她闻了一款已经停产的芦丹氏的香水,她个人私藏的喜好。
周鹿秋闻了一下直接跑了
……救命。这是香水吗?这是生化武器!
二月,周弥进医院,准备生产了。
等待指征符合má • zuì师上镇痛的那段时间里,周弥难得的萌生了要不做个网红的想法,比如这时候,她可以开一场直播啊,现场直播自己是怎么生孩子的。
痛都痛了,不能白痛,至少把钱给赚了。
群里,她传达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周鹿秋:真的吗姐姐?你真这么想的?要不你以后转型母婴博主吧?我们这个分类里就缺领头羊。
周弥:……麻烦你有一点幽默感。
没幽默感的,还有谈宴西。
她说:“知道宫缩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有个海底捞的小哥,在我肚子里花式甩面,而我的子宫就是那个面团。”
谈宴西没笑,眉头拧成一座山。
好在,她执意点名过来陪产的顾斐斐,给了她比较满意的回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哥还会问你一句,女士你喜欢什么口感的面条,粗一点的还是细一点的?你看现在这个粗细合适吗?你对我这个甩面的服务满意吗?”
谈宴西在一旁脸都绿了。
后来的过程,周弥愿意将其称之为生前的走马灯,恍惚、不真切、伴随痛苦,以及,好像自己时刻要嗝屁。
最神奇的事,生完之后,她竭力回忆,也想不起那时候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感是怎么样的。
好像那一段的记忆被抹去了。
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真厉害。
她生完就一身轻了,痛苦转嫁给了谈宴西:他再三确认,生的真是个儿子,没得转圜,也不能退货重生的时候,有点信念崩塌了。
老父亲昨天晚上扒拉那个“名字库”,终于挑好了一个顶顶好听的名字,给女孩用的。
结果这第二天就用不上了。
抱倒是抱了,只是怀里这小孩儿红红皱皱的一团,也不知随了谁。
信念更是崩塌:他的基因浪费了也就算了。可是不是说儿子随妈吗!
那么漂亮的一个妈,那么好的基因……
是在大概一个月后,谈宴西抱着儿子仔细看,嘿,小子的眼睛,居然有七八分周弥的影子,才终于稍得宽慰。
至于,后头这小子怎么越长越开,中了彩票一样中和了两人最好看的五官,五六岁出头就出落得贵气逼人,差一点被掳去做童星,那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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