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言就揉揉眼睛去了厨房。
“奶奶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啊。”
刘桂兰已经在锅里放上水了，开始点火。
“我看你睡的好，就没叫，还是吵醒你了啊。”
许欢言摇摇头，“那就谢谢奶奶给我还盖了衣服。”
刘桂兰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没给你盖衣服啊，不是你自己拿的吗？”
许欢言摇摇头，瞬间就有一个想法。
“那是许席给我盖的，他心里果然还是清楚的。”
刘桂兰有些唏嘘还有些激动。
“那你明天一早就带他过去大夫哪里看看，说不定就能张嘴说话了，他年龄也该上学了。”
两个人在厨房说着话，许邵跟许欢盛也放学了。
看到许欢言回来，两个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许欢盛因为家里有两个弟弟，她也长大了不少，不会像从前那样了，还会照顾人。
许欢言把许席的事情跟许邵说了一遍。
“明天我带着他去医院看看，还是要解开他心里的结，听听医生怎么说的。”
许邵自然是满口就答应了，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许席好起来，弟弟是他之前唯一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也可能是他唯一的血缘亲人了。
另外三个都是住校的。
许高家现在是高中生，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已经高二了。
许高国跟许高兴都被说的住学校了，现在县上的□□不是那么严重了，平时的上课还是能维护的，
所以刘桂兰为了让他们收心上学，就让他们住校了，主要是为了许高国，他再有一年级就要考高中了。
都上到初中了在加把劲上到高中更好，以后毕业了能找一个好的工作。
也算是能把自己以后结婚的那个家给撑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许欢言就带着许席去了医院。
他路上也不说话，不吵不闹的。
但是许欢言路上跟他说了一路的话，既然他心里都知道，那自己多跟他说话，总是没错的。
不过许欢言发现许席心情上的反应都会通过肢体反应过来，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她牵着他的手，他心绪有起伏了，手都会不自觉的僵硬起来。
到了医院，先是挂号。
没等一会就被叫进去了。
医生年纪比较大，戴着老花镜。
看到许欢言他们两个人。
“许席。”
许欢言让许席坐在医生面前的凳子上。
“医生，我弟弟可能在心理上有些创伤，他不会说话。”
医生稍微给他检查了一下，就把手里的听诊器放下来了。
“许席家属，非常抱歉，他的病我可能看不了，我不是这方面的医生，咱们县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他这种情况，等他自己治愈比较好，但你要是非想给过他看，有条件的话可以去省里，或者，去帝都，我们这些小地方看不了的。”
许欢言心里是原先做好准备的，毕竟现在的时期比较动荡，医院里能正儿八经可以看诊的都很少。
“谢谢医生，来，许席，我们走吧。”
许欢言还是伸手牵着许席出了医院。
两个边走边说。
“许席，没关系的，你现在不开口说话，没办法上学的话，就让许邵回来教你，还有你别的哥哥姐姐，咱们所有人都可以教你的，所以许席，你答应姐姐，也要努力的让自己说话，好不好？”
说完也没指望许席会有反应，说这些话主要就是为了让许席知道没有人放弃他，所以他自己也不要放弃自己。
不过没想到，许欢言牵着的他的手，被许席轻轻的握了一下。
许欢言有些鼻子酸涩的笑了一下。
然后又满是信心的带着他回去。
帝都。
赵晋中有些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看着还坐在旁边一副很是镇定的陈述。
“找不到怎么办吧，这孩子难不成真跟他们说的一样，死了？”
陈述手里的钢笔一顿。
“不会的，于邵一向都很机灵，不可能去了两年就变笨了。”
赵晋中唉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于清远我们都没有保住，如果这两个孩子再找不到，于老爷子怎么扛得下去。”
陈述没再说话，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过这件事情还不能把许欢言牵扯进来。
“孩子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会派人出去暗中查的，你的人脉不要动，那边可是盯我们盯的紧。”
赵晋中也只好答应了，他们的处境也是非常的艰难，一步走错，就会出事，牵连几家。
赵晋中歇了一口气，然后正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敲门。
“进。”
来的人看着赵晋中。
“赵哥，你家里过来人了，说你外甥被人抓到了，现在在派出所呢。”
赵晋中皱紧了眉头，站了起来。
“这个小兔崽子，陈述，我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陈述嗯了一声。
赵晋中跟着人出去。
“说一下，具体情况。”
“怎么说呢，就是顾耀文跟他们班的女同学走得太近了，他妻子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就给打起来了，茶馆里那么多人，就有人报公安了。”
那个人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赵晋中在门口骑着一辆自行车就走了。
顾耀文这会捂着自己的脸，有些难堪，上面被抓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白文文就坐在一边还在不停的哭。
顾耀文烦躁的站起来转了转。
“你别再哭了，现在闹到这里来，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有脸啊。”
白文文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开始低声啜泣。
顾耀文看看自己苦苦娶回来的妻子，又看看旁边坐着落落大方的李芳芳。
当初如果他听tā • mā • de话，回来跟相亲，那现在过得会更好吧。
李芳芳喝了一杯水，看了看顾耀文。
又看看白文文。
“白同志，我知道你误会我跟顾同志了，我们两个只是一个系的同学，除此之外，别的没有一点关系。”
她说完又叹了声气，早知道就跟顾耀文保持再远一点的距离了。
白文文擦擦眼泪，咬牙哼了一声。
李芳芳长的好看，家里条件又好，确实是自己比不上的。
但是再好，也不能觊觎别人的男人啊。
“李芳芳，你少说这些好听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在茶馆里喝什么茶？”
顾耀文听着这话都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这个招待室里还有几个公安，不过都是耳观鼻鼻观心，这毕竟是顾家的事情，他们可不好说。
不过对于顾耀文这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娶了一个乡下来的，倒是有些稀罕，一直没见过他妻子，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因为这样的事情。
“够了，白文文，你的心思就不能放的干净一些，我跟李同学只是在讨论下周的活动，你至于这样吗？”
白文文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对于顾耀文这么维护这李芳芳就是不满意，他是自己的男人，凭什么都替别人说话。
再看李芳芳，从始至终，都不哭不闹，坐在那里端庄的丝毫不见慌乱。
没一会，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了。
李芳芳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哥。
男人进去办了手续就把李芳芳带走了。
派出所只剩下顾耀文跟白文文。
赵晋中到的时候，也只看到他们两个。
“各位不好意思，我是过来签字带人的。”
这里的公安没有人不认识赵晋中，虽然比他外甥只大了几岁，但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坐到了现在的位置，很多人都对他的印象很好。
从派出所出来，顾耀文和白文文跟在赵晋中的身后。
三个人回到了顾家。
赵晋圆在家里看孩子，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工作也直接办退了，家里也不缺她的那份工资。
看到三个人回来了，她哼了一声，继续给孩子喂奶粉，然后把孩子哄睡着，才有时间搭理他们。
赵晋中是直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姐，你好好管管他们，我可不想去派出所一直丢人去。”
赵晋圆咳咳了两声，然后看着他们。
“顾耀文，你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吗？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自己坚决跟她结婚的，现在是什么意思？后悔了？”
她没有开口去说白文文。
顾耀文是已经当父亲的人了，还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妈，小舅，我想离婚。”
白文文瞬间就站了起来。
“什么？顾耀文，你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我不会离婚的，死也不会，我们之间有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呢？”
赵晋中倒是跟看热闹一样的，拿起来桌子盘子里的句橘子剥开吃了起来。
顾耀文低着头，没有看向白文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跟你离婚，才是真的不负责任，我发现我们两个之间差的太远了，以后还继续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彼此，对孩子以后也不好，而且你不用担心，跟我离婚后，你不会什么都没有，我会补偿你，你可以在大学里继续上课，然后结束之后还能找到工作，孩子你想回来看，就可以回来看。”
赵晋圆本来是想骂自己儿子一顿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提出来离婚了，倒是有些震惊，也就没再开口说话。
白文文都气笑了，然后又走到顾耀文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为你都没家了，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你现在反悔了，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顾耀文掰开她抓着自己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是你不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你放心吧，即使离婚了，你还是能有现在的生活。”
白文文使劲的摇头。
“顾耀文，我是不会同意跟你离婚的，我们两个死也要在一起。”
顾耀文叹了一声气。
“好，你不愿意离婚也好，从今天起，我会住在学校。”
说完站起来就去房间里收拾东西。
白文文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赵晋中吃了一个橘子，一个香蕉下肚，白白看了一出戏。
“得，热闹也看完了，我部队里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赵晋圆瞪了他一眼。
“站住，什么叫做热闹看完了，你亲外甥闹成这样，你还不管？”
赵晋中哭笑不得。
“姐，我的好大姐，你说说我咋管，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再说了要不你去找咱妈，咱妈估计能帮你管管。”
说完就快步的离开了顾家。
白文文在房间里撒泼打滚也没有拦住顾耀文。
自己一个人蹲坐在房间里，他们明明在乡下那几年还是很好的，为什么到了帝都，日子变的好过了，他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她难受的不行，可是她坚决不能离婚，离婚了即使有钱有工作又能怎么样？没有顾家儿媳妇的头衔，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死也不会离开顾家，也不会跟顾耀文离婚的。
然后擦擦眼泪洗了一把脸，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赵晋圆客厅里看着孩子，她醒了，就逗着玩会。
白文文凑到身边，看看躺着的孩子，她突然间有个想法，如果她能再怀孕生下一个男孩子，那顾耀文只会被她拴死了。
不过这样她就要休学了，但是没关系，有得有失的，她生个男孩子，地位都稳住了，好日子不是一样的吗？
想明白了，心里也就不慌了。
赵晋圆看她愣住，又叫了她一声。。
“你刚刚想什么呢？”
白文文笑着摇摇头。
“没想什么。”
赵晋圆看着孩子，都对白文文有些心软。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成就，才会过的更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文文并不想听这个，她觉得有空说这个，还不如她多劝劝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要离婚来的实际。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上学的。”
说完她也没管孩子，自己就走了出去。
赵晋圆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可是她也算是好言相劝了，以后发生什么都跟她也没关系了。
白文文想到就马上去做。
她先在顾耀文身边装了几天的乖巧。
本来就很会哄人，让顾耀文回来住几天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九七四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许欢言这几个月照旧在家里厂子里来回串，厂子里照旧给她也发了工资。
今年厂子里的效益翻了十倍，不仅仅是厂子里好，县里也很高兴。
给柳厂长还发了表扬证书，连带着许欢言，被评为了县里的劳动模范。
许欢言还是第一次拿到这种奖项呢。
大年二十三，刘桂兰带着一家子回村里过年，他们本来家就是村里的，在城里过年，这亲戚朋友也都不在，没啥意思。
弄了一个小三轮，车上带了很多过年用的东西。
到家里收拾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于秀真听到老姐妹回来了，立刻就过来了。
“哎呦，都好几个月不见了吧，你可舍得回来了。”
刘桂兰赶紧就把带回来的瓜子花生给抓了一把放到她手里。
“你这说的是啥话啊，我这家就是这里的，到时候人没了，还得埋回来不是，城里再好，也不是我家，我肯定不会一辈子都待着的。”
于秀真对这话是深信不疑的，外面就是千好万好也不如家里好。
许欢言在厨房里剁饺子馅，周玲敏剁鱼，要炸丸子，炸鱼吃呢。
“你家这日子是过的越来越好了，对了，前几天还有人跟我打听你家欢言呢？看看有说亲没有，你咋想的？”
刘桂兰听到这话就赶紧摇头。
“这事情我是不当家的，欢言自己的事情自己有主意，而且她过了年就要调到帝都了，你说还能这个时候说亲吗？”
于秀真一听就拍了一下大腿。
“你说的对，咱家闺女这么好的前程，现在是肯定不能说亲的，真是没想到欢言这两年变化那么大，以后肯定了不得。”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
刘桂兰格外喜欢，再说了，她家欢言就是好啊，就值得夸。
这个年许家是过的红红火火的。
亲戚走的也快。
就两家亲戚，一个是周玲敏娘家，另外就是刘桂兰娘家。
刘存家今年也当爹了，第一胎是个小妞妞，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
许欢言给小妞妞弄了一个银镯子，算是见面礼。
刘存家媳妇觉得这礼太大了。
许欢言倒是觉得无所谓，她也不缺这个。
年过完，许家一家也就回去了。
帝都里，白文文大年三十吃饭的时候一直想吐，去医院一检查果然是怀孕了。
赵晋圆使劲哼了一声顾耀文，就这还说离婚呢？真搞笑，她以后要是再信这个兔崽子，就不是他亲妈。
这一胎，是白文文处心积虑得来的。
而且她做梦梦见这是个儿子，所以很是小心，肚子还没显怀，学校里就办个休学。
顾耀文虽然不赞同，但还是顺着她去了。
赵晋中知道的时候，也是哈哈大笑了很久，这都是什么玩意吗？
不过赵晋圆倒是很奇怪，白文文对这一胎真是重视了很多，什么都不敢干，还能坐下来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
她想着估计是转性了，这样也好，安稳下来过日子。
一九七五年三月份，收到了上面来的文件。
通知在三月十五号之前到达帝都的帝都饭店。
刘桂兰收到消息的时候，真是高兴了很久，这一下可算是踏实了。
从这里到达帝都的绿皮火车大概是需要三四天，许欢言手里有钱，就想花了，她原本就是想在帝都买房子，毕竟根据她的想法，房子是最保值的，而且等到这几年的风头过去了，许高家他们也是要到这里来生活的。
现在买了总比以后买，省钱。
许欢言是三月五号出发的。
走的有点早，也就错过了洪静红的电报，不过刘桂兰也收到了，给洪静红回了一个。
洪静红知道许欢言已经走了，她也赶紧收拾东西要走了。
她娘看到自己闺女傻乎乎，胆子又大，总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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