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仪佳郡主做错了,可三夫人到底杀了她是事实。
平津侯一脸灰败,侯夫人怒瞪着三夫人还想撕了这个贱人,气得平津侯恼怒不已,尤其是想到这一切都是仪佳郡主与他这个好夫人一手造成的,他就烦躁不已。当初他就说过让侯夫人好好安抚老三媳妇,结果呢,她反倒是更加咄咄逼人,想将老三媳妇给压下去,生怕日后知晓老三纵欲过度伤了身子不能人道闹出去要和离。
结果呢,让整个平津侯府沦为笑柄。
侯夫人本来怒气冲冲的,等对上侯爷阴沉的面容心下一骇,只能低下头,绞着帕子不敢再作怪。
谁知道这老三媳妇气性这么大,竟然有这个胆子给老三戴了顶绿帽子?
所以她骨子里就是……否则怎么守不住?
萧明娴一直没开口,她面无表情望着在场所有人。三夫人与崔护卫说话时她一直瞧着这两人,显然两人头一次害人,心理上过不去,这才被她诈一诈就说了出来。
而两人刚刚否认那一簪子时,无论是神情还是小动作,甚至回忆时都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要么两人是说谎话的高手,要么那一簪子两人的确不知。
若是前者,崔护卫不会被她一诈就露馅,所以,萧明娴偏向后者。
两人的确不知这件事。
可如果不是三夫人两人杀的,那又是谁在两人离开后补刀?还这么凑巧刚好用的是簪子?
萧明娴倾向于杀死仪佳郡主的簪子就是萧八娘的那个金簪,因为赏花时仪佳郡主觉得萧八娘的簪子与她相像,所以就欺负了萧八娘。
萧八娘不敢对上仪佳郡主,只能认了这个亏。小姑娘面皮薄,被人这般欺负却又不得不畏惧权势,所以后来萧八娘没再戴那个让她耻辱的簪子,而是用别的束发,簪子据说是放在袖笼里,只是后来不见了。
之后这个簪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可怎么就这么凑巧?
仪佳郡主与萧八娘争吵后簪子丢了刚好被凶手捡到,之后仪佳郡主又独自一人遇到三夫人崔护卫起了争执后被石头撞到头后假死过去,三夫人崔护卫以为仪佳郡主被他们害死了,赶紧离开了,装作不知这事。
而两人离开后,几乎是立刻有人在仪佳郡主身上补了刀,置仪佳郡主于死地。
这其间时间太短,能这么速度做出决定甚至果断要了仪佳郡主的命,只能证明一件事,对方从一开始……也许就报着要杀了仪佳郡主,甚至从一开始就跟着仪佳郡主,只是没被发现,等待时机,却未曾想发生仪佳郡主与萧八娘争吵、三夫人崔护卫害人……这些刚好能混淆凶手的真正目的,只当这是一场意外。
能这么巧妙避开所有人跟着仪佳郡主又不被发现,想必是对平津侯府的地形极为熟悉,也就是说……凶手是平津侯府的人。
萧明娴的目光从除了三夫人、崔护卫之外的另外四个人看去。
一个是花农、一个是三夫人的婢女玉竹、一个是管家媳妇,另外一个是护卫。
这四个人对侯府的地形都极为了解。
到底他们中是哪一个非要置仪佳郡主于死地?
玉竹有嫌疑,她是三夫人的陪嫁丫头,忠于三夫人,仪佳郡主毁了三夫人让玉竹怀恨在心也说得过去;管家媳妇与牛护卫与仪佳郡主几乎没接触过,可难保两人不会有旧怨。
花农也是如此,他也没见过仪佳郡主,可若是有旧怨呢?
而且是非要置仪佳郡主于死地,那就可能是滔天的恨意。
萧明娴沉默下来,她觉得也许钱夫人说过的那些郡主做过的事压根没说全,还有她不知道的关于仪佳郡主的事,而这些私密的事,足够让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仪佳郡主。
这不是兴起意外shā • rén,而是预谋。
即使没有三夫人崔护卫的事,仪佳郡主也必死无疑。
想通这一切,萧明娴看向一直捏着铁拳没开口的贤王:“王爷,仪佳郡主身边有个奶嬷嬷,是王妃的陪嫁嬷嬷,自幼照顾郡主,之前郡主出事她昏迷一病不起,如今可好了?”
贤王这两天哪里顾得上一个嬷嬷,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嬷嬷何在?”
护卫道:“陈嬷嬷应该已经醒了,只是被吓到病怏怏的,也就没让她过来。”
贤王重新看向萧明娴:“可是这嬷嬷有问题?”
萧明娴摇头:“派人将陈嬷嬷抬过来,本官有事问她。”如果谁最清楚仪佳郡主做过的那些恶事,那么这个奶嬷嬷怕是首当其冲。
萧明娴要见陈嬷嬷,即使陈嬷嬷没醒,贤王也要想办法把人给弄醒了带过来。
好在陈嬷嬷的确醒了,只是大概因为仪佳郡主的死受了刺激,或者怕被贤王责问,身体一直病怏怏的,起不来床。
起不来不要紧,只要能开口就成,所以一个时辰后,陈嬷嬷被抬到了萧明娴面前。
陈嬷嬷病得不轻,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歪在那里面色泛黄,嘴唇干裂,眼神带着惶恐,尤其是瞧见贤王更是瑟瑟发抖,撑着身体要起来给贤王行礼,未起先哭:“呜呜呜,老奴有负王爷所托,老奴该死啊,是老奴没保护好郡主!天杀的贼子,竟然害了郡主的命,郡主是多么好的好人啊……”
陈嬷嬷一番声泪俱下的哭唱,听得贤王头疼不已:“闭嘴!”
陈嬷嬷吓一跳,打了个嗝,赶紧不敢吭声。
萧明娴听着她刚刚中气十足的哭腔,望着陈嬷嬷滴溜溜的眼珠子:“陈嬷嬷,本官有一些事想问你,希望你从实道来。”
陈嬷嬷不认识董侍郎,看萧明娴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一身官服,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明娴懒得跟她废话:“仪佳郡主可害过人命?”
她这话一出,在整个院子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贤王,难以置信看着她:“董侍郎!你这是何意?仪佳怎么可能害人?她才十六!”
虽然仪佳性子骄纵了些,可害人性命怎么可能?
萧明娴却面无表情看着贤王:“王爷,你还想不想找出凶手?无论你信或者不信,再事情查清楚之前,一切合理的怀疑都需要被证实或者被否决。郡主之死既然不是意外,也不是凶手一时兴起,那就是有意为之。何人会冒着砍头的风险,以命换命?或者还要承受王爷你的报复?那只能说对方压根不在意这些,对方出手前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而能让一个人不惜shā • rén,除非……对方与郡主有血海深仇。”
萧明娴的话让在场的人神色一变,贤王咬着牙,可心里的那股子不安越发扩大,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董侍郎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可仪佳才十六,她怎么可能会shā • rén?
面对萧明娴沉静的眸子,贤王慢慢移开视线,双手捏紧扶手,恨不得将其掰下一块。
陈嬷嬷也被吓了一跳,几乎是张口否认:“大人明察啊,郡主自幼乖巧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害人?王爷你可要信郡主啊,郡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萧明娴冷冷看着陈嬷嬷:“是与不是,岂容你狡辩?你最好乖乖开口,否则让本官查下去,查出真相到时候也治你一个糊弄本官藐视律法的罪,更何况,你这种刁奴,死不足惜!你当真觉得你做过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本官与王爷如今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你若不要,那本官就去王府查……总不会一个人都不知。”
不知是不是萧明娴的话吓到陈嬷嬷,她张着嘴低着头不敢抬头。
她这模样让贤王心里一凉。
难道……仪佳真的害过人?可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两年前她甚至还未及笄……在他不在的地方,她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萧明娴一直盯着陈嬷嬷,看到这心里已经确认,蓦地呵斥一声:“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