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娴坐直身体:“如何死的?”
老鸨脸上的妆容花了:“自缢。”
柔茗是自己吊死的,是刚刚被发现的。
自从小侯爷出事,春风楼歇业,姑娘们作息颠倒,白日里都在睡,所以迟一些也没人敢打扰柔茗。
可今晚柔茗姑娘醒来的着实迟一些,柔茗的丫鬟兰曼大着胆子去敲门,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
兰曼担心,只能推门进去,刚绕进里间,正对上柔茗吊死的模样,吓得尖叫出声,引来众人前来,也就有了后来萧明娴几人进门时的一幕。
萧明娴去了柔茗吊死的房间,此时柔茗已经被放下来,到处乱作一团,人影攒动,现场早就被破坏,无法窥探到事发前后一二。
她翻看柔茗的脖颈,以及绳索,还有手上,的确是一次勒死的。
手上也有挣扎的痕迹,但不明显,很可能是吊死喘不过气自己撕扯绳索的缘由,当然,也可能是有人先用绳索套住她再吊上去。
萧明娴丈量了一下柔茗的身高,与此刻挂着的绳索比对,以及椅子的高度,刚好能让柔茗垫着脚把头套进去。
若是他杀,凶手慌忙之下可能会考虑不到这个细节,当然,也有可能凶手注意到。
摆在面前的情况是,她并不能确定柔茗到底是不是自缢。
只是目前的情况来看,柔茗自缢的可能性偏大。
萧明娴让手下几人留在这里重新盘问事发时所有人都在哪儿,做了何事。
这个工作量不小,怕是要忙到很晚。
萧明娴还要回萧府,以身体为由先离开,她刚回到帽儿胡同要换回来,书童刚打开门,却说有客人到。
半个时辰后,萧明娴跟着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到约定的茶楼时,奉帝早已候在那里。
萧明娴踏进茶楼的包厢,隔着一道屏风,她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两个长长模糊的影子,被烛光照得变了形,倒映在屏风上,再被微开的窗棂掠进的风吹得不稳。
萧明娴见到中年男子时就已经有了猜测。
面白无须,声音尖细,自称钱国舅府上的石公子,却约见她,这让她想到这几日打探钱府的事,知晓府里多了一位石公子。
而这位石公子让她想起前几日因为仪佳郡主的事进宫时与钱国舅坐在同一辆马车的公子。
当时她猜到那公子很可能是奉帝。
那同样的,约见她的人,不言而喻。
萧明娴坐在轮椅上,掩唇低咳一声,挣扎着要起身:“微臣,见过皇上。”
随着徐书徐公公从屏风后绕出将她搀扶住,萧明娴的猜测也得到证实。
徐书朝中年男子挥挥手,后者立刻退下。
徐书将萧明娴搀扶回轮椅上:“董大人劳苦功高身体还是保重的好。”
屏风后并无任何声响,徐书解释道:“皇上嗓子不适,这次由咱家与大人商谈可好?”萧明娴曾在御书房听过假奉帝的声音,奉帝这次不便开口,否则,以这位大人的聪慧,真假奉帝的事怕就暴露了。
萧明娴心想他哪好说半个不字?自然垂着眼不敢多看应了。
徐书看了眼屏风后,走进去,不知是不是里头示意,他拿着一本卷宗出来,铺陈开放到萧明娴面前。
萧明娴低眸,这卷宗赫然是董侍郎的生平,为首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恩师司谦。
萧明娴最初并不担心钱国舅会怀疑他,只因为董侍郎十五年前在司家谋逆案中,为了保下司家的一双遗孤,最后只能含泪在那个节骨眼与恩师恩断义绝,甚至还在恩师的授意下,检举了一番。
只是那时候司家一门已无生还可能,他此举也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留下一丝生机,救下那双血脉。
萧明娴没想到这位奉帝竟是从蛛丝马迹里察觉到端倪,但她并不怕。
从一开始她回来就已做好准备面对这位奉帝,甚至接下圣旨嫁给他,也是因为知晓这位奉帝对钱国舅也极为不喜。
甚至书中写过很久之后对方会替司家谋反。
只是离今还要很久。
但这至少证明奉帝是她铲除钱国舅的一枚助力,是能合作的伙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