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沈负的神情和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愣了好一会,然后才走上前来,视线先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药单,然后才看向乔阮:“是哪里不舒服吗?”
乔阮摇头:“睡眠质量不太好,所以来开了点药。”
闻言,沈负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生病。
有提前预约的病人过来,恭敬礼貌的和沈负打过招呼:“沈医生。”
他冲那人笑笑:“您先进去,我马上就过来。”
那人点头:“好的。”
等他进去,乔阮也没在这里留太久,她晃了晃手里的药单:“我先去拿药,就不打扰你了。”
他仍旧只是笑:“没有打扰。”
问完诊后,那个病人离开,沈负脱下白大褂,也成了病人。
他并没有利用自己主任医生的职权,而是下楼挂了一个号。
医生看到上面的病人名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外面的广播念到沈负的名字,他推开门进来,手上还拿着病例本。
医生笑道:“怎么,这是想测试下我是什么水平?”
沈负解开西装外套的第二颗纽扣,坐下。
他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安静说出自己的问题:“我的病,大概是复发了。”
医生听到他的话,正了神色:“说说看,什么症状。”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总是,想破坏别人的感情,当第三者。”
他的笑容有几分无力,“哪怕违背道德也好,见不得光也好,被人唾弃辱骂也好,我都希望现在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消失,至少是,从她身边消失。”
从前的沈负,总是会压抑不住自己的天性。
他像是一个怪胎,会厌恶身边的每一个人。
厌恶他们说话时的音调起伏,厌恶他们的笑声,厌恶那些永远都清理不完的情书,厌恶跑到他面前,满脸娇羞说喜欢他的女生。
一边厌恶,又一边对这些人笑脸相迎。
他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他希望当个正常人。
为了乔阮,他想永远当回正常人。
拿药的窗口需要排队,乔阮等了一会,手机在响。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刚按下接通,熟悉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乔阮,马上就要放假了,你不打算回沛城看看?”
不用问名字,她就知道是谁。
翻了个白眼,把电话挂了。
这些年来,江演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她研一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对方是隔壁学校的体育生。
蒋安安生日,他作为蒋安安男朋友的朋友,也一起去了。
那次是乔阮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之后因为蒋安安的缘故,他们又见过好几次。
差不多认识了半年吧,他和乔阮表白了。
至于最后为什么分手,还是多亏了江演。
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让人厌恶的垃圾。
把乔阮的男朋友揍了一顿,逼他和乔阮提分手。
乔阮没拒绝,很坦然的接受了。就算他不提,她自己也会提。
她不是那种可以容忍男朋友出轨的人。
还是在他挨揍的前一天,她亲眼看见的。
她的男朋友,和其他女生同喝一瓶饮料。
于是为期时间很短的一场初恋,就这么结束。
乔阮挂了江演的电话,正好排到她,医生拿走她的药单,确认上面的药物名称以后,从传送带上的篮子里拿出那盒药,递给她。
很小的一盒,里面一共有八片。
足够她一周都睡个好觉了。
她提前叫了滴滴打车,刚走出医院大厅,就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江演。
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手上拿着好几张传单,看见乔阮了,他走过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以为你出了医疗事故了。”
乔阮没有理他,直接绕过,仿佛压根就不认识。
江演也不恼,不紧不慢的跟着。
手里那些传单全是站在这被人硬塞的,他觉得自己最近脾气见好,要是搁以往,他早往人脸上砸了。
兴许是觉得乔阮不喜欢从前的他,所以他正在努力改。
改成乔阮喜欢的那样,
譬如沈负。
“你吃饭了吗,晚上要不要一起?”
乔阮没有理他,站在路边等车来。
江演也不恼,他发现自己最近对乔阮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还这么讨厌我啊,我最近都这么乖了。”
他把那叠还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的传单拿给她看:“我可没发脾气,全接过来了。”
乔阮神色淡漠:“烦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江演笑道:“那换你来打扰我?”
乔阮没有再理他,低头看手机。
司机离她的距离不远,还有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
江演把传单扔进垃圾桶里:“我可是特地从沛城飞来看你的。”
没回应。
“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讨厌我,你说,我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