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还好意思来啊,要不是因为你,我爸妈能吵架吗?我爸摔了一跤,脸扎进了玻璃里,我告诉你,要是我爸有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林鸿晖收起手机站起来,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比十七岁的林倾高了一个半个头,凶狠的语气像是面对仇人,而不是面对表姐。
“为什么吵架?”林倾仿佛没有听到林鸿晖的狠话,她想知道真相。
“还不是奶奶偏心,我才是她的孙子,她居然把遗产都给了你,你好意思收吗?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现在连遗产都和我抢,要不要脸啊?”
林家不算多富有,二十多万遗产不是小数目,林倾分明有自己的家,却非得赖在他们家,霸占原本该全部属于他的资源,凭什么啊?
“外婆给我的钱是我爸给我的抚养费,不是你们的。”林倾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没有错。
这话正好被杨霞听见,“哎,你说什么呢?你这个臭丫头,你爸这么有钱,你怎么不找他去?住在我家十几年,一点本钱都不用给吗?”
杨霞本就不喜欢家里那个老婆子,还给她带回来一个拖油瓶,有爸爸不找非得在他们家住着,委屈她的孩子,这上哪说理去。
“舅妈,我的抚养费原本有六十万,外婆已经给了你三十万,你还想怎么样?”
为了让她能安然的住下,外婆生前还把自己的退休工资都交给舅妈,如果不是因为外婆手上有这二十万,怕是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外婆在世的时候舅妈还能做做样子,等外婆仙逝,舅妈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生吞了她。
是舅舅护着她几分,可也因为她的事,两人一次次吵架,这次居然闹到了医院。
“没有我们林家,你早就饿死了,那些钱都是我们的!”杨霞叉腰怒骂,如果不是因为在手术室外,怕是声音都能震塌楼。
可哪怕如此,也还有护士提醒安静。
“你给我滚,不想看见你,有多远滚多远。”杨霞背对着林倾,看见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就生气,花了多少钱才养出这样一个大小姐,要是这些钱给小晖不知道多好。
林倾也不想在这里吵,往外走了几步,却没有离开,站在杨霞看不见的地方,把唇给咬破了,血腥味弥漫口腔,眼泪也终于没有忍住,簌簌而下,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
楚曜抱着两个奖杯回了酒店,才坐下,群里的语音通话就轰炸了进来,他没接,把奖杯照片发到群里。
接下来可就热闹了,一群人噼里啪啦的打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戳键盘的声音。
许致:我去,什么情况,你怎么把金奖捧回来了?
何子骞:曜哥啊,你不会是抢人家奖杯吧?
楚曜解释:林倾没来,奖项延顺。
魏之逸:卧槽,老哥你捡漏第一名啊,该去买彩票了。
严留:听说金奖可以保送华大,完蛋,曜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努力学习了。
……
楚曜没管群里的乱七八糟,扔下手机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得到金奖本该是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事,竟让林倾连可以保送华大的金奖也不要了?
是瞧不上,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
楚曜的脑海中浮现那半边白皙的侧脸,是不是也如她一样发生了极其重要的事,这才慌不择路的离开?
他嚼着薄荷糖的牙齿顿了顿,那个人,是不是林倾?
林倾林倾,听着名字应该是个女生。
可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她,那得是多大的事,才会几分钟都没有,分明还有几分钟就到她了。
楚曜搅动舌尖,薄荷的清凉在嘴里化开,让他脑子有了一丝清醒。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把楚曜拉了回来,转身去拿起手机,是魏之逸。
“喂,哥,你在做什么呢,群里这么热闹也不回消息。”
“有事吗?”楚曜的声线清冷,像是清晨草叶上的一滴露珠。
魏之逸习惯了,这个圈子,楚曜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就是天塌了怕是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
“我妈听说明城的叫花鸡不错,让你明天回来带两只。”
“到底是姑妈想吃,还是你小子想吃?”楚曜转身去了冰箱拿了一瓶冰水。
“我妈,肯定是我妈啊,拜托了亲哥。”魏之逸讨好的笑声传来,他要是说他想吃,那还能劳动楚曜,还得搬出老妈。
坐下拧开盖子,“行,知道了。”
楚曜喝了一口冰水,才吃了薄荷糖,又喝冰水,整个胸腔似乎都冷了几度,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像是回到了冬天。
“哥,一定要去那种老巷子买,那味道才正宗,才好吃……”
楚曜抬手挂了电话,聒噪。
*
林倾等在楼梯间,快五点钟,舅舅终于从手术室出来,她不敢靠太近,怕舅妈又大吵大叫让舅舅难堪。
舅妈和林鸿晖都进了病房,她等在外面,听见医生说缝合的很顺利,但是肯定会留疤,舅舅都快五十了,这个年纪的修复能力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
林倾双手交握,心中难忍愧疚,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舅舅和舅妈也不会吵架,舅舅也不会受伤。
难道她真的是林鸿晖口中的那个扫把星吗?
三岁丧母,由外婆抚养长大,外婆也在今年五月去世,因为癌症,现在舅舅又这样,对她好的人,没有一个好结果。
不是的,外婆说了,她是外婆和妈妈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