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靖国的百姓经历了一整年的外敌内战后,终于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重回了稳定,安心享受冬日年尾。
十一月初一,也是小公主的周岁寿诞。
沈叙怀早就交代下去,让礼部着重筹划小公主的周岁宴,标准可以国寿相比,务必要给小公主一个隆重热闹的周岁宴。
满朝上下都看得出,皇上对这个女儿极为重视。
沐禾凝私底下也和沈叙怀说过:“战事刚结束不久,又经历了改朝换代,眼下国库空虚,人心不稳,这么大肆举办公主寿宴合适吗?”
沈叙怀却道:“我让礼部办一场隆重的宴会,就是为了稳固民心。”
他解释道:“如今我初登基不久,战事也刚刚平息,眼下表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了,可百姓们心里都还有阴影,不敢大肆活动,他们若是看到宫里热热闹闹地办着宴会,自然就能对眼下的时局放心,也能放开手脚,安安心心过好日子了。”
沐禾凝明了,宫中一场看似平常的公主寿宴,也要考虑那么多深层意义。
沈叙怀生怕她会以为自己拿女儿的生日宴当做政治要素,又将话说回来:“不过我这样重视年年的周岁宴,也自然有疼爱她的因素在里面。”
这点沐禾凝倒是不疑有他,旁人可能以为是皇上膝下只有这一位公主才这样隆重的,可沈叙怀平日里对年年自然流露的疼爱她是看在眼里的。
每日除了上朝,他都手把手抱着年年,吃饭时也要抱着,看奏折时也要抱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时间长了小家伙也开始认人了,有好几次沐禾凝要伸手抱她,小丫头却嘴一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不行,最后硬是重新回到亲爹的怀里才咧嘴笑起来。
沐禾凝颇有些郁闷,怎么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跟自己一点也不亲,只认爹不认娘呢。
沈叙怀笑道:“谁让你刚生下她那会儿嫌弃她呢?”
这话说来沐禾凝更是心梗,她怀孕时就一心想要个女儿,都说女儿像爹,若是能生下一个遗传沈叙怀容貌的女儿,她也满意了。
可年年刚出生那会儿,她却极为失望,小姑娘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五官也辨认不出来,一点没继承到她爹娘的容貌。
若不是亲身经历了生产的疼痛,沐禾凝都要怀疑这丫头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宫里的奶娘安慰她:“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因为长时间浸泡在羊水里,皮肤会产生皱纹,生下来慢慢就长开了,往后一天一个样,皇上和皇后娘娘天姿绝色,小公主一定不会差的。”
沐禾凝望着小丫头那张皱得发红的脸,始终是看不下去,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她刚出生那会儿疏于和她亲昵,错过了小丫头认人的最好时机,让沈叙怀这个当爹的捷足先登了。
沈叙怀总是抱着小姑娘,怎么看也看不够,自豪道:“我们家年年就是全天下最美的,谁都比不上。”
沐禾凝望着父女二人一头黑线,她只看出来年年有个无脑吹的亲爹。
不过后来的确如奶娘所说,小丫头一天变一个样,没过多久就被养得红嘟嘟圆润润的,眼睛鼻子也能依稀辨认出她和沈叙怀的痕迹了。
沐禾凝这才开始有了些养女儿的性子,可每次一亲近她,小丫头就哭闹不止,活似她是个虐待人的后娘。
沐禾凝头疼,终于为当初嫌弃女儿生得丑而感到了后悔。
不过到了周岁生辰这日还好,沈叙怀去上朝,年年一大早被打扮成小福星的模样送来了昭阳殿里,沐禾凝摆/弄着小丫头的小胳膊小腿,小丫头大概也是知道今天是自己生辰的好日子,心情颇好地同沐禾凝咯咯笑。
甘棠进来禀报:“娘娘,前来赴宴的命妇们都已经候在外面了。”
沐禾凝微微收起了笑容,当了皇后之后就是有这点不好,每逢这种国宴的日子都少不了和朝廷命妇们切磋应酬,和她们说些无关痛痒礼貌疏离的客气话。
以前在沈家的后宅里,左右也没有外人,沈叙怀不拘着她,她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如今成了母仪天下的表率,她自然也要做好一个贤内助的本分。
沐夫人进来时,沐禾凝正困倦地打着呵欠。
看到进门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面孔,沐禾凝神色微怔。
她和沐夫人已经许久未见了,上次见面大概还是自己封后那日接受她的觐见,作为当今皇后的母亲,沐夫人却格外拘谨,只敢站在人群中和她打了个招呼。
去年沐禾凝被先帝后打入大牢,沈叙怀求到沐府门上,夫妇俩却闭门不见的做法,终究是寒了沐禾凝的心,她和两位父母之间也起了隔阂,再也没有主动去见过他们。
沐夫人自然也知晓沐禾凝心中的芥蒂,终究是心虚愧疚,见到她时脸上也带着刻意讨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