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在刘营的眉头即将再次皱起来的时候,就在姜千岁已经将‘混账’两个字喊了出来的时候,就在刘营身后,那些原本分坐或分列在左右的西北和山南新军的高层中的绝大多数人,突然朝着敖锐泽跪了下去,齐声喊道:“给国舅爷请安!”
而后他们转头又看向江千岁:“给千岁爷请安!”
那声音瞬间就穿过房门,穿过走廊,撞在了影壁上,而后又传了回来,最后狠狠地砸在了刘营的耳朵里和瞳孔里。
空气安静了一瞬。
而后他蓦地转头看向了身后。
就在距离他不过半步之遥的地方,他所倚重的岳父和大舅哥就跪在那里,五体投地,无比恭敬。
而就在他们身侧,是他视之为左膀右臂的三个结义兄弟,再之后,是他的义父,他的兄弟……甚至是他的亲兵首领……
而场上这会儿还站着的,除了刘营,只剩下了排在后面的几个年轻男人。
但是在发现其他人都跪了下去之后,他们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也慢慢的跪了下去。
“给国舅爷请安!”
“给千岁爷请安!”
姜千岁也懵了!
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以前刘营还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的时候,对敖锐泽的称呼就是国舅爷。
刘营的喉结滚了又滚。
而后他的脑袋如同木头一般,慢慢地扭了回来。
他看着敖锐泽,这一瞬间,眼中爆发出的不可置信几乎化为实质。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就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他想,这怎么可能?
姜锐泽明明就是个甩手掌柜,西北和山南能有今天的繁荣昌盛,明明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
而姜锐泽从头到尾也只会在信里说上那么一句“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收服的宣进等人?
更何况,身为主事人的他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这一刻,他周身的得意和张扬灰飞烟灭,只剩下满满的狼狈。
可想而知,他刚才的得意和张扬落在姜锐泽眼里,是多么的可笑。
他现在也体会到了之前承安帝他们体会到的,突然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的感觉。
下一秒,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然后他的脸色直接就白了。
不可置信悉数化为了不甘和惧怕。
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想想也知道,在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姜锐泽会如何处置他。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敖锐泽将喝完的空茶盏放到了桌子上。
“起来吧。”
他又说:“都坐,都坐。”
听见这话,宣进等人当即毕恭毕敬地回道:“谢国舅爷!”
说完,他们就站了起来,然后又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场上还站着的人顿时就只剩下了刘营和姜千岁。
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隐晦的目光,刘营的喉结又是上下滚了滚。
然后他才扶着椅子的把手,慢慢坐了回去。
姜千岁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也稀里糊涂坐了回去。
——他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所以他这几天糊涂的次数,大概比他前半辈子经历的都要多。
敖锐泽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对了,说起来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我都还不认识呢。”
听见这话,宣进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说道:“下官宣进,原为河南长宁府正四品知府,承蒙国舅爷拔擢,如今忝为山南边县正七品知县,兼山南新军海军都督。”
而后他转身就指着他的三个儿子说道:“这是犬子宣城,宣扬,宣威,以前在西洋留过学,现在都在山南海军任职。”
他的那三个儿子当即躬了身。
敖锐泽:“听说和七国联军的那场海战,就是三位将军指挥的?”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