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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2 / 2)

霍长君握着笔,有条不紊地抄着佛经。

连雀见状,轻轻跪坐在霍长君身边,低道:“娘娘,明日再抄吧。”

笔尖微顿,霍长君停笔,然后看着眼前抄错了的佛经,突然悲从中来,低声道:“连雀,我是不是真的很笨?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连雀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娘娘别多想了,今日之事也是奴婢大意了,没成想张太医也被人收买了。今日这般情形,陛下如此决断,已经算是偏向娘娘了。”

霍长君垂眸,良久,轻笑道:“我知道。”

毕竟是谋害皇嗣的罪名,只是禁足罚抄佛经,已经很轻了。

“可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她与谢行之十年夫妻,他说都不说一声便判了她的罪,不甘心谢行之从未相信过自己,连再查一查都不肯,更不甘心的是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连自保之力都无,活得太失败。

“娘娘……”连雀唤了她一声。

霍长君扯了扯嘴角,讽笑道:“此人连我常用的张太医都能收买,恐怕是早就盯守长春宫多时,有此一遭是早晚的事。”

她微抬手,漫不经心地将那副写错了字的佛经撕碎。

“今日廖贵人连其他宫里的糕点都能全部追回,苏常在怀着孕都来了,可见她们对我都早有谋算。这样费心布局,并非我几句话就能洗脱罪名的。更何况,我确实无法洗脱罪名。”话语间忍不住有些自嘲。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碎纸点了火扔进灰缸里,渐渐燃烧熄灭,“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动了手的到底有几人,是廖贵人一人算计,还是丽嫔、苏常在皆有筹谋、顺水推舟?谁为主谋,谁又是从犯?”

霍长君瞳孔微张,良久,又讽笑道:“这么多人费尽心机对付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后,真是辛苦她们了。”

连雀听着她这般有条有理地分析,顿时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心酸,她忍不住又低唤了一声,“娘娘……”

霍长君弯了弯唇角,想笑但没笑出来。

她从前带着天真烂漫,满心欢喜地走进这座围城,从不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更不轻易伤害任何一个人。

可是如今,她开始觉得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相信,她开始对所有的人都防备。

是,如此一来被害的机会少了,可她再也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欢喜还是难过。

她缓缓站起身,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夜晚,皎洁的白月光被窗外的枝桠切割得破碎,霍长君打开窗,扶着窗棂,吹着这春夜带着寒意的风,鼻尖酸涩。

或许这样也是对的吧,她该早些放弃那些天真的。

毕竟,不是每一次都能如此轻易地躲过,你不害人,这宫里的人未必会放过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身在这个位置上,便是虎口之食,人人惦记。

她抬眸,望了望天上冰冷的圆月,低声道:“这是在拿我献祭,向苏怜月投诚吗?你们便如此笃定,我斗不过她吗?”

良久,一阵冷风吹来,她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讽笑了一声,“还真是少了筹码呢。”

她关了窗便睡去了。

睡梦中,是天幕城的大漠黄沙,她把林叔叔的儿子摔倒在地,然后叉着腰笑得乐呵呵的。

她不需要懂任何算计人心,她只需高兴了便笑,难过了便哭,做她最自由自在的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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