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君,你又可知太后对你为何一直如此疼爱?”
霍长君听着她一句又一句质问,忍不住紧了紧拳头,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接下来淳安长公主找她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应该拒绝的,她应该现在就离开,可她的脚却挪不动一个步子。
她只能哑声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故作徒劳挣扎。
可淳安长公主却笑了,残忍地戳破了她最后一丝自我保护。
“长君,盛京城中世家贵女里温婉贤淑,懂得在深宫中生存,又家世显赫的不在少数。可如你这般心性纯善,不通算计,容易控制,父亲握有兵权却远在边关,难以鞭及京中的女子却是实在少有。”
她看着霍长君那双黑亮的眼睛,冷酷道:“你和你父亲,还有霍家军,统统都是他们三人算计好了的棋子。如今帝位已稳,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彻底卸磨杀驴?还是杯酒释兵权?长君,你觉得以皇帝的性格会选择哪一种?”
霍长君沉默不语。
会选择哪一种……
她想起她与谢行之从前关系还好时,他便偶然提及过一句,“终有一日,我要将所有兵权收归己有,我要这皇权再无掣肘。”
她闭了闭眼,不愿意去猜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再睁开眼时,她问:“静安师太特地寻我,想来不会是为了告诉本宫这些陈年往事。”
淳安长公主轻轻一笑,想起从前的往事,“都说战场最磨砺人,贫尼却觉得还是这深宫最教人成长。便是长君也心思多了不少。”
霍长君唇角微勾,“不同的地方磨练不同的本事,这深宫最是磨练心思。”
淳安长公主看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天空,莞尔道:“是啊。”她垂眸,转入正题,“不知长君可还记得许淮川。”
霍长君眉心紧蹙,许家,安国公府?自一年前许家被抄斩之后,这个姓氏提及的人都少了不少。到底是逆臣,平日里也没人敢轻易提起,如今陡然提到,霍长君倒是想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安国公幼子?”
淳安长公主点头,“正是。”
霍长君蹙眉,想起那个孩子也才七八岁大的模样,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幸存者。不,除去苏怜月唯一的幸存者,只是听闻他被判流放,如今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又是死是活。
淳安长公主突然提起他所为何事呢?
淳安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笑道:“想来你听过与我有关的传闻。我与你一样,一生便只爱过这一个人,便是佛祖也无法让我将他忘怀。”
霍长君垂眸,是一样,都没有好结果。
“他获罪的时候我无法救他,可淮川是他唯一的孩子,淮川有难,我不能不救。”
霍长君静默,救这个孩子找自己有什么用?
“他流放之时,我的人原是想将他悄悄救下,可没成想途中竟是遇到暗杀他的人。”话至此,淳安眼底带上了狠厉,“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心狠,一个孩子也不肯放过,非要斩草除根。”
霍长君抿唇,那些谢行之瞒着她的事情,淳安一点一滴都将这阴暗面剖析给了她看。
“后来,我的人与那群人交手,途中将淮川弄丢了,寻了好些时日,竟是在天幕寻见了他的踪迹。”
天幕城?如此一来,那父亲岂不是又要掺和进这些事情了。
“所以,长君,我愿和你结盟。”
“你在京中为质,无人可依。太后,你的故友赵成洲,你的夫君谢行之无一人可成为你的依靠,但我可以。你不是苏怜月的对手,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甚至,我还能帮你得到皇嗣。”
她的话越说越充满诱惑力,“你难道不想你父亲与你互相倚仗,你难道不想你也有能力荫蔽你父亲的一天吗?”
霍长君没敢看她,她说的实在太让人心动,如果她在京中能有依靠,如果她能斗赢苏怜月,如果她能有孩子,哪怕不是她自己的,她都能渐渐成为让父亲心安,让父亲甚至是霍家军依靠的人。
她咽了口口水,良久道:“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