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书忒红火了也叫霍长君发愁。
那日,自她想到写书这一法子,便开始连夜点灯讲故事。这还得亏谢行之和苏怜月一天天地没事就喜欢在她眼前晃,那些个故事那些个细节她想不清楚都难。
许是因为这细节太真实,人们开始猜测这书中的狗皇帝言非任到底是谁,是否真有其人。这个所谓的白月光素月又是谁?
人们利用故事中的信息抽丝剥茧,霍长君觉得自己迟早要完蛋。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坐在书桌旁,对着一堆书信,脸皱巴成一团。
啊……明天就是交稿下一回的日子了。
可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叫人猜出来了。
上回书肆的老板将银钱交予她的时候,还悄悄问她,“这个言非任到底是誰啊?你为何给他取外号叫‘狗皇帝’啊?”
霍长君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没谁,随手起的。”
“哦——”老板明显很失落,可他很快又调整了心态,高兴道:“你瞧,这些都是那些姑娘小姐们给你留的书信,你快快收好。”
“好,那……谢谢她们的厚爱。”
霍长君拿了银钱和书信就想走,却被老板拉住了衣袖,她回头一看,老板尴尬一笑,“我是想问问,你以后能多写点儿吗?我这儿也不少贵人小姐都等着要下一回呢,实在是催得紧。”
霍长君抽出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道:“不能。”
老板干笑一声,看着她带着帏帽离开,见她走远还忍不住喊了声,“下回的稿别忘了带啊!”
霍长君盯着那些书信,侧脸趴在书桌上,愁啊,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好的讲故事的天分?可是这天分才发觉没多久难道就要泯灭了吗?
她憋屈着一张苦瓜脸,可是继续写下去万一真被别人扒拉出点什么,她可就要倒霉了。
“啊——”
她揪着头发无声哀嚎。
“叩叩——”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霍长君立马警觉,“谁啊?”她边赶忙收拾东西边应声。
“长君,是我,老板娘说你今天没去酒馆,你是不是又疼了?”
林晨绍语气焦灼,打开门一看,小小的房间一览无余,霍长君一只手根本就来不及收拾完所有的东西。
他就看着霍长君一只手往小桌下扒拉书信,面色略微惊慌,眼神逃避。
可林晨绍却顾不得那些,他走近,急道:“你疼不疼?”
霍长君的手顿在原地,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微微摇头。
林晨绍松了口气,“不疼便好。”
这三年他比霍长君还紧张,翠娘说她腹中的病若是复发,那便是真没好活儿了。
他扫到了桌上的那些信,有拆了的有没拆的,只随便一瞧,便能看见上面无数的示爱与欢喜。
他迟疑了一瞬,“这些……”
霍长君也有些尴尬,手指忍不住攥紧了书信,可林晨绍却是帮她把地上的书信都一封封地捡起来放好,微笑道:“都是别人的心意糟践了可惜。”
霍长君有些脸红,“你都知道了?”
林晨绍扯了扯嘴角,笑道:“知道什么?你骂他不是人吗?”
霍长君尴尬了一瞬,“我就是不甘心,发泄发泄。”
“我知道,人之常情。”
那年他回盛京城的时候对霍长君与谢行之、苏怜月三人的故事也有所耳闻,所以,后来他才能那么快地说服自己放下芥蒂与她一道杀敌。
霍长君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低头,道:“谢谢。”
不仅为林晨绍对她在书里骂谢行之的谅解,还为他一直不曾戳穿自己的体贴。
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知道,更何况是她偷偷写故事,赶得及的时候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他如何能不发现?可他从未问过,有时,夜晚挑灯苦赶时饿得肚子咕咕叫,还在厨房看见过温好了的鸡汤。
霍长君突然觉得,她是不是被从前的固有印象禁锢得太死了?林晨绍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一直和自己作对,惹自己生气的讨厌鬼了。
如今的他温柔良善,与自己还有着不能与外人道的过去,秘密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更何况,这三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林晨绍的心意。第一次,霍长君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尝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