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天气越来越寒凉。宫里在准备除夕夜宴,繁忙得很,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大抵是希望通过这些喜庆的东西来冲刷掉近来的霉运。
霍长君无心挣扎,每日也只是安心养着病。
谢行之倒是拖着病体来过几次,可是落了满头的雪也不敢进来。大抵是知道霍长君命不久矣不敢逼她,也无颜再出现在她面前。
太后经此一遭,更是心神俱疲。
一句“孽缘”都不足以形容这对怨侣,她只好日日拜神求佛,诵经祷告祈求能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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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至,夜宴开,明月风霜清冷,满屋欢声笑语。
恢弘的太和殿里坐满了朝臣与嫔妃,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霍长君也不得不出席,她一身凤袍高高地坐在那里,身旁是谢行之,身后是连雀连莺,底下的人离得远,眉眼模糊看不大清楚。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这样的场景熟悉得可以画出来。她垂了垂眸,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心底竟是悄然生出一股孤独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这后劲就是久久散不去,歌舞烈酒都不抵用。
霍长君坐久了就头晕眼花,她微微支着身子,尽量不让人看出来。
但谢行之就离她咫尺,怎会完全不知。
他刚想说话,就见台下燕国的使者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霍长君秀眉微蹙,这便是谢行之说的新欢,翠娘。
歌舞声停,交谈时也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尤其是林晨绍那条微跛的腿。
但他也不怯场,便是见到场上有不少故人,也一步一个脚印挺直脊背走到了大殿中间。
声音朗朗道:“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他以手覆在胸口,身体微曲,行得完完全全是燕国的礼。
霍长君微微闭眼,耳边无数的嘲讽之声,是刻意还是无心,不得而知。她只是有些感慨,当初并肩作战保护国家和朝堂的两个人,现在除了落下一身伤病,就是一个弑君,一个叛国,通通都和自己过往的信仰背道而驰了。
自己亲手摧毁自己的信仰,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毕生难以忘怀。
谢行之唇色发白,扫了一眼霍长君,只见她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是在放空,“平身。”
林晨绍起身,他与身后的翠娘通通都是着燕国服饰,华丽粗犷,如此并肩而立看起来倒真是有几分郎才女貌的般配之相。
霍长君垂眸,这样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