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成洲那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他比她要果决得多,在她还不曾情根深种的时候就先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所想,告诉她待他建功立业之时便是他衣锦还乡归家之日。
那时霍长君还从未想过要离开天幕城,自然不敢再让自己深陷下去,便彻底歇了这心思,真将他当成是自己哥哥。
只是世事无常,谁料她最后也嫁入了这皇城里。
她叹了口气,并不是很愿意回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满院尸首,鼻尖充满了血腥味的地方。
她道:“你若是要绑架我或是杀我便快些吧,不必浪费时间了。”
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不想跟他们胡闹了,若是他们闹完念着旧情愿意留她一命,那算是大幸,若不愿,今日虽不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却也是个温和柔顺的夜晚,也还算不错。
闻言,赵成洲轻笑出声,他看着霍长君,明眸透亮,“你不考虑再挣扎一下吗?你以前可不是会轻易投降的人。”
霍长君叹气,“身子骨不好了,不折腾了,快些吧。”
赵成洲依旧笑着,可唇边的弧度却有些僵硬。
良久,低道:“长君,我们都对不住你。”
霍长君面无表情,这句话她听过太多次也说过太多次,实在很难再提起什么兴趣了。
门外响起轻微的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夜晚的丧钟终于开始悲鸣。
赵成洲缓缓站起了身,然后持剑转身对准了霍长君,四目相对,霍长君眉眼未惊,他的武功剑术还都是她父亲教的,他们同出一门,他一抬手一动剑她就知道她是否真的动了杀心。
她淡淡地看着赵成洲将那把剑移开,直至对准了负伤的燕七。
赵成洲的眼底也是不起波澜的,他面朝着燕七,话却是对着霍长君说的,他说:“长君,我自幼因家道中落受人欺凌,所以一直觉得只有手中握着至高的权势才算是出人头地,才能让我觉得有安全感。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哪怕是年少时的朦胧情感,哪怕是后来的婚姻情爱,哪怕是早已弯曲不堪的脊梁骨。
“这条路很危险。”
能将权势握在手中的人有哪一个会是草包蠢虫?想从他们口中分得一点地位权势,难如登天。
“但我一直走得很稳妥,也很顺利。”
他这十数年的风光不是作假,他从一个没有倚靠的少年,把赵家建设成今日盛京城中的第一大家,他居功至伟。
赵成洲眼底都是自傲与得意,他曾经答应过母亲要做那人上之人,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