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觉得蕊姬不必如此,她之所以出手,不过是觉得,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何苦为了一男人相互为难。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小哑巴觉得屋子里香气浓郁,有些头晕想要出去透透气,起身向蕊姬告辞。
蕊姬亲自将他二人送了出去。临行前,蕊姬突然叫住她。
小哑巴回头看她,只见她一袭红妆站在数十盏红彤彤的灯笼之下,整个人脆弱的好像要融入那火光之中。
“我有两句话想单独与姑娘说说,”蕊姬冲她笑了笑,拿出帕子压了压眼睛,哽咽,“莫要见笑,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谢毓识趣的走到不远处一个卖花灯的摊位赏灯。
蕊姬这才道:“我有两句话想要提醒您,世子为人冷情,且心有所属,我劝姑娘莫要过于投入到里头去,免得将来伤了心。”
小哑巴觉得很奇怪,既然她知道,那之前又是为何。
蕊姬自嘲,笑得凄凉,“我自幼长在青楼,本就是这世间飘零之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便是真心爱慕一个男子,心中也总有所图,既然有所图,又哪里敢奢求旁人能予我们真心。我爱慕世子,虽也是真心真心,可我也想给自己找个依靠,为奴为婢也甘愿,况且以世子的品性,只要肯要我,便不亏待了我。可我知道,姑娘您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蕊姬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小哑巴虽落魄,口不能言,可全身气度摆在那儿,骗不了人。
小哑巴瞧了蕊姬一眼,知道她话出自真心。
蕊姬说完向她行了一礼,用帕子擦干净眼里的泪,又摆上一个花魁得体的笑容朝着屋里热闹之处去了。
小哑巴在风月楼的门口站了片刻,心想:若是将来与我好的人,心里待我三心二意,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话说回来,齐云楚心有所属?
是谁?
……
赵凝一路跑回了别院,齐云楚同言溯还没睡,正在书房内下棋。
他二人见着哭的涕泪磅礴的赵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皆吓了一跳。
赵凝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那小哑巴是个女子?”
齐云楚楞了一下,点点头。他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见着只有齐三一个,正要问小哑巴去哪儿了,谁知赵凝“哇”一声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看向言溯,只见他显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天下她最喜欢的表哥,跟天底下她最敬重的先生,变着法儿的为了一个小哑巴骗她。
而她这几日白白给小哑巴看了一场笑话。不只是小哑巴,就连蕊姬谢毓刚才必定也是在心里笑死了她。
过了今晚,她赵凝很快就沦为整个云都城的笑柄,拈酸吃醋都吃到青楼去了,等她回到邺城,她爹必定拿鞭子抽死她,然后将她关进祠堂里,任她娘亲哥哥如何求情都没用。
若是表哥心里有她,她便是被爹爹打死也认,可她的表哥半点没有上前哄自己的意思,心里眼里还惦记着他美貌的小书童。
只见他面色阴沉的厉害,看向齐三,“她人去哪了?”
她是谁,不言而喻。
齐三忙道:“跟谢公子在一起呢,属下担心表小姐出事,所以才先回来了,你放心,谢公子会看好的。”
言溯扶额,这个傻孩子,就是跟谢毓在一块,他才不放心呢。
果然,齐三话音刚落,齐云楚咬牙道:“好,好的很,本世子的书童,出去一趟就成了旁人的尾巴,简直是不知所谓!”
赵凝委屈的眼泪瞬间跟绝了堤一样哗啦啦往外流,捂着脸哭着跑。
赵凝走后,言溯叹息,“她好歹是你嫡亲的表妹,年纪小,你哄哄她,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这一出借题发挥又是何必?”
齐云楚已经完全没了下棋的心思,低垂眼睫把玩着手里打磨的圆润光滑的棋子,道:“哄的了一时,哄不了一世。正因为她是我嫡亲的表妹,我才好让她知道,我从前不喜欢她,往后也不会喜欢她。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心肠便如我这般硬。”
言溯没有言语,良久,才道:“夜深了,早点休息。”
他起身告辞。
待他走后,齐云楚一人坐在榻上看着屋外亮如白昼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