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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2 / 4)

他卞鱼,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勇士了!

符牛推着楚韶曜离开暖阁,穿过沾鹿殿长长的游廊,准备回府。在游廊拐弯的时候,忽然被太后娘娘给唤住了。

“曜儿!”太后娘娘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像是匆匆赶来,头上鎏金翡翠的步摇流苏还在微微晃动,在清冷空旷的游廊上发出好听的金属声响。

楚韶曜抬眸,看向匆匆赶来的母后。

“你这就回去了吗?”太后娘娘问他。

楚韶曜点了点头。

“那,那你下一次什么时候进宫来看娘亲?”太后娘娘期盼地问道。

“按规制,除夕时所有在京的皇亲国戚要聚在一起守岁贺宴。本王自然也是在那个时候进宫。”楚韶曜平淡地说。

“除夕啊。”被儿子冷淡,太后娘娘也不以为意。她露出笑容:“那也很快了,娘亲一定让皇后把守岁宴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我儿看了喜欢。”

楚韶曜没有答话。

“曜儿,娘今天在水榭里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你不要生娘的气。”太后娘娘犹豫着说,斟酌用词道:“娘不是要你一定要娶王家的姑娘。”她看着楚韶曜的脸色,试探道:“只要我儿中意,哪家的姑娘都可以。”

“你觉得我会中意谁家的姑娘?”楚韶曜扬起头,嘴角挂着恶劣的笑。

太后咬咬牙,摒退左右宫人,语速飞快地说道:“娘听说你待赵家那个庶女格外优厚。可那不过是个家仆后代妾生子,如何能配得上我儿。更何况当初哀家已经命人厚葬奶娘,善待她的家人,我儿并不欠他们什么的。”

“赵家庶女?”楚韶曜远山黛螺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迷茫,他冷笑道:“本王不知道母后又听到了什么有的没的。但本王从不觉得庶出就低人一等,也不觉得家仆后代就是配不上谁了。”

太后仔细观察着楚韶曜的神色,放下了心。旋即又道:“便是赵家嫡女也不行!”

“赵家嫡女?”楚韶曜更加的错愕了。

然而太后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赵家嫡女已经许配给了三皇子,他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更是皇上亲自做主明媒保纤。你不好再掺和进去的。”

“母后!”楚韶曜怒斥出声:“本王不知你怎么会有这等荒诞想法!”

“曜儿。”太后忽得面露疲惫,她抚着额头,强撑着笑容道:“当年你父皇和虞家的儿女婚约,只是一场戏言,做不得数的。”

“他当时只是同虞将军在酒后玩笑,而且说得也是若哀家诞下嫡子,便替嫡子从虞家里讨一个媳妇儿。并没有说那媳妇儿就是赵家丫头了。”

“此事都怪娘亲。娘当初在老三和赵家嫡女订婚后,跟你皇兄随口开了句玩笑,说赵家丫头本该是曜儿你的媳妇儿,结果却被他许给了老三。不想这玩笑就让你听了去,还记了这么些年。”

“只是曜儿,无论是你父皇还是哀家,当初都只是戏言一句罢了。你与赵家嫡女本身,真得是从来没有过婚约的。如今她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你还是不要再着相深陷了——”

“赵家嫡女与本王何干,本王如何就深陷其中了?”楚韶曜简直莫名所以,他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太后,“母后实在是思虑过度了。”

然而太后并不相信,她寸步不让地逼问。

“若是没有关系,你今日在水榭为何绕着赵家嫡女的话题不放?还反复笃定说人家迟早要被老三辜负?今日大殿之上,你又为何亲派了齐光济去往赵府替赵家嫡女医治?”

“你从来都不是会做那等无谓举动的人,自小一言一行背后就都带有深意。哀家不信你今日这番反常举动会是出自无心。”

“小时候也未曾见你厌恶宫女,十二三岁开始知人事的时候,却突然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换成了小厮,至今身边都不允许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佣靠近!哀家过去只以为你是不通人情不近女色,直到今日才恍觉你竟是为了那赵家嫡女!”

楚韶曜:……

楚韶曜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凉凉道:“母后是不是近日戏班子看多了?今日之事,不过是本王日行一善的随手一举罢了,不想竟叫母后从中猜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果真?”太后狐疑地看着楚韶曜。

“果真。”楚韶曜点头。

“所以你今天在水榭里说那些辜负不辜负的,还派齐太医去给人家看病,就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楚韶曜说,唇边浮起一抹讥笑:“本王拢共也没见过那赵家嫡女几回,如何就能像母后说得,对她念念不忘乃至情根深种?况且,”他墨染的眸子里闪过无边无际的荒芜风暴:“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娶妻生子。”

太后:……

太后愣怔了半晌,老半天才嘟哝出一句:“那还不如去惦记一下老三的未婚妻了。”

楚韶曜:……

“没什么事儿的话,儿臣告辞了。”楚韶曜掀了掀眼皮,打手势给符牛离开了沾鹿殿。

而太后娘娘像是还没从楚韶曜所说的终生不娶的震惊中缓和过来,老半天还怔怔地伫立在原地,任由寒冬冰冷的晚风裹挟着湖边潮湿的水汽拍打在她的身上。

而楚韶曜也没有径直离开皇宫,而是命符牛将他远远地推去了仪元殿。

仪元殿便是如今皇子们读书生活的地方。殿宇楼阁比起沾鹿殿还要恢宏大气,更经过几番扩建修缮,已经成了皇宫里规模仅次于宣和殿和养心殿的场所。包括楚席轩在内,宫内所有未开府的皇子都住在这里,公主们及笄前也都会在的偏殿进行开蒙。而他废太子楚韶曜,最初也是从东宫迁到了这里,与小辈的皇侄儿们一道上学。

符牛将楚韶曜推到了仪元殿的宫苑。

此刻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两位后宫之主举办的家宴尚未结束,仪元殿里的皇子公主们都尚未回来,宫苑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值守的宫人在院子里洒扫。

“王爷,要卑职推您去往哪一座宫阙吗?”宫苑里,符牛看着仪元殿那一排排的殿宇楼阁问。

符牛虽身在煜王府,可职位和级别都是仍然挂在皇城的羽林军系统里的,俸禄也是从皇宫内库里走,故而面对有大晋军神之称的楚韶曜,他自称的都是卑职而不是属下。

“不必。”楚韶曜看着仪元殿前的那两棵遮天匝地的香樟树。即便是寒冷的冬季,这两棵香樟也仍然枝丰叶茂、墨绿繁盛。浓密厚实的樟叶华盖绵延斑驳地伸展开来,像是遮住了半边寝殿。

符牛知道煜王可能在怀念幼年时宿在仪元殿进学的日子,便轻手轻脚地隐到暗中去了,不去打扰楚韶曜的回忆。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几片香樟叶子从树上打着旋儿地坠落。

楚韶曜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缓缓接住了其中的一片。

母后说得对,他从来都不是会去做那无的放矢举动的人。今日之举,确实是他冲动为之,却也不是完全的随性而为。

他的确记得那个赵家嫡女的。

却不是像母后以为的那什么滑稽可笑的婚约。

母后并不知道他生来早慧、记事极早。所以与虞家的所谓婚约,他并不是从母后和皇兄之间玩笑的话语里得知,而是早早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从父皇的口中知道了。只不过,正如母后所说,那的确就只是父皇时不时调侃身高八尺却面若好女的虞将军的一句戏言,双方都未当真。而他自己,自然也没有当真。

他之所以记住赵家嫡女,是在这个院子,在这两棵香樟树下。

赵家嫡女两三岁大,就和他的三侄儿楚席轩订了亲。

二人刚定亲的那阵子,皇后娘娘奉了皇兄的旨意,时不时地就会接赵家嫡女入宫来做客,算是给这位虞家的遗孤撑撑面子。

这位虞家的遗孤该怎么说呢?

她很虎。

不愧是继承了将门虞氏的血脉,小小年纪才两三岁大小,就可以举着五六岁的楚席轩满地跑。

没错,是举着。

那会儿楚韶曜也不过才七八岁。他虽然也在仪元殿里同这些后辈的皇侄儿们一起进学,却吃住都还是独自在换了匾额的东宫里。因他身份特殊,出生又高,辈分还长,没有什么小孩儿敢和他玩耍的。就连说话,这些皇侄儿都不敢过来跟他说上一声。

那个时候,楚韶曜每每就一个人坐在这两棵茂密繁盛的香樟树下,看着这些或大或小活泼顽劣的皇侄儿们互相打来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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