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打这个反贼,明天打打大晋的军队,后天再去魏国城池溜一圈儿,几乎要将整个大陆掀得天翻地覆。他就像是想要毁灭万物一般,强势地吞噬碾轧和消磨着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军队和政权,将人世变成一片修罗残忍的炼狱。
偏偏他又不进行到底。
每次楚韶曜雷霆万钧地来了,轻而易举地战胜他们所有人,却又不追逐到底。他每次都会留下充足的喘息之机,供给他们所有的人马东山再起与卷土重来。
就像是猫在逗着一群耗子玩耍。
为了能够长久地逗弄和玩耍,这只猫还在秉持可持续发展地豢养耗子。
直到最后,整片大陆幸存的所有军队联手,不再区分什么国家、番邦与反贼,就连山间的土匪都集合起来,组成了一支专门针对楚韶曜的庞大联军,这才似乎把楚韶曜逼入了绝境。
但看起来也像是楚韶曜玩腻了,不想再打了。
总之后来就是,联军推出了楚韶曜的心头白月光赵若月,由永郡王正妃赵若歆陪着一起,去了楚韶曜的军营,成功感化了残忍暴戾的楚韶曜。使得这个嗜血的疯子不再见谁打谁,而是卸甲归田地不知道隐居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那以后,天下才又重新进入正常与安宁的纷争。
也是在那之后,疑神疑鬼的楚席轩又开始怀疑他的正妃和楚韶曜有一腿。
先是楚韶曜,再是他楚席仇。
总之楚席轩就是怀疑他的正妃对不起他,就跟瞎了眼似的成天对着他的正妃疑神疑鬼,却对赵若月这个他和楚韶曜共同的白月光信赖有加。
简直就是脑子有坑。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卷起几片飘零的枯黄落叶坠落枝头。
楚席仇狠狠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儿给吐掉,眼神死死地盯着底下赵府嫡女紧闭的房门。
尽管早就从睡梦中知道,永郡王夫妇二人的关系是出了名的不睦,却也没有想到楚席轩和赵若歆尽然早在婚前就已经产生了矛盾。
“这等武能持剑上马营救夫君、文能左右逢迎笼络谋士,还生得一副艳绝天下好容貌的贤内助,凭什么要归楚席轩那等孬种所有?就凭楚席轩脑子有坑吗?”
楚席仇看着赵府嫡女紧闭的房门,不甘心地咒骂道。
“说来说去,都是楚韶驰那个狗皇帝的错!若不是楚韶驰抢了父王的皇位,赵府嫡女怎么也轮不着他楚席轩来定亲!”
老天有眼、上苍垂怜,叫他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一次,他定要想办法抢了这位赵家嫡女做他楚席仇的正妻!
当然眼下他身负重伤又遭受追捕,赵家嫡女看恐怕不会待见于他,此事还需慢慢地从长计议。
被楚席仇打着正妻主意的赵若歆凄凄惨惨地附在楚韶曜的腿儿上,默默地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夺取管家之权和退婚在赵若歆看来都不算最难,最难的是该怎么劝服楚韶曜不再庇护她的庶姐赵若月。
赵若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与分析,已经确定楚韶曜虽然为人喜怒无常,可他对自己的手下人是真得好。
就不要提栾肃这等被楚韶曜顶顶信任的下属了,煜王府内任何一个底层小厮,放出去都是一个可以在寸土寸金的京都置业安家的富家翁。
楚韶曜这人,看着残忍变态,可竟然意外地讲义气。
楚韶曜的奶娘为了他挡剑而死,他因此回报照拂于奶娘的家人,这实在是天经地义与情理之中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心中有义的人,都会这么做。
而赵若歆此刻要做的,就是要让煜王楚韶曜,无缘无故地放弃他心中的义字,放弃他报恩的行为。
真得,好难啊。
赵若歆愁得头都快秃了。
人家煜王凭什么要为了她而背信弃义、放弃报恩啊?
赵若歆想到的法子是等价交换。
只要她能早日替楚韶曜灵活彻底地站起来,楚韶曜看在她立了那么大功劳的份儿上,应该就会同意了她这个无理的请求吧?
她自己玄而又玄地感觉到,她出现在楚韶曜的废腿里,其实就是在温养楚韶曜废腿之中的筋脉。
原本楚韶曜双腿中筋脉被挑断,导致血栓堵塞、血管窄闭,各种沉疴暗疾滞留其中。而她出现以后,这些暗疾都在慢慢转好,错乱的筋脉也在逐渐梳理和重建,堵塞狭窄的血管也一点一点地缓慢通畅和壮大。照这样下去,楚韶曜的双腿迟早会彻底恢复,只是时间慢快的问题。
有鉴于此,赵若歆开启了不知疲惫不知辛苦的疯狂复建之路。
并且原本她还会避开煜王府的下人们只趁着深夜偷偷摸摸地训练,可如今楚韶曜说了,不必顾虑和忌讳什么,更不必担心会因为突然站起而给他惹麻烦,赵若歆更是放开了手脚。
“你放心吧!我迟早让你的双腿恢复正常,或跑或走都与常人无异!”她这么信心满满地向楚韶曜承诺。
“好,本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楚韶曜欣然勾唇。
从此整个煜王府都被调动起来,昼夜不分地配合他家王爷神奇的复建之路。但其实,楚韶曜根本不相信废腿所说的话。
常人的腿可不是没有知觉的;常人的腿都是受主人自己控制的;常人的腿里,也没有一个古灵精怪的麻子。
说实在的,楚韶曜只要一想起自己的腿里附着一个丑陋的麻子,他整个人就都不好了。想到往昔与麻子的亲密相处,甚至“共用”一具身体,楚韶曜整个人都有点麻。
也亏得他心理强大,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否则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晕厥了过去。
然而楚韶曜实在贪恋这份站起来的滋味儿。
他不知道赵嗣会附在他的腿里多久,也不知道赵嗣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彻底消失。甚至他至今都不知道,这名赵嗣究竟是敌是友。
毕竟即便是被他叫破了真实身份,赵嗣也还是不愿意说出自己家住何方。
见着赵嗣如此抗拒被他叫破身份,抗拒让那被说成“神龛”的身体被他接入煜王府好生教养,楚韶曜便也停止了对赵嗣的继续调查。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不想因此跟废腿,也就是赵嗣生出嫌隙。
至于废腿所担心的,倘若将他双腿“恢复”的事情暴露于人前,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的隐忧。他更加是不在乎。他楚韶曜,从来就不是畏惧他人眼光生活的人。
尽管楚韶曜内心深处始终认为,他的腿可以依靠赵嗣站起来的日子始终有限,赵嗣终归要完全回归自己的身体过日子。而到那时,他楚韶曜又将变成一个终生囹圄于轮椅的残废。
但这并不妨碍楚韶曜,在赵嗣还附在他腿儿上的日子里,大大方方地就行走和奔跑在阳光之下、众人眼前。
曜和煜都寓意日出东方、光芒照耀。
父皇给他取名字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让他去做一个只敢在黑暗里行走的鬼祟小人。
谣言最初的时候,是从城南平民百姓们的蹴鞠圈子里传开的。
那趁着过年期间拼命上涨猪肉价格的张屠夫,双手舞着一双锋利的杀猪刀,在自己的铺子前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不骗你!老子真得和煜王爷踢过球!老子还赢了煜王爷一个走位!”
“胡说!”过年也还是没什么生意,早早就收摊来买猪肉的李铁匠,正为注了水的猪肉价格也注水而心疼,听了这话他抑制不住心中怒气,怼着张屠夫的面儿就啐了一口:“煜王爷双腿残疾,怎么跟你蹴鞠?还走位,煜王爷拿手跟你走位的吗?”
“嗐!你还别不信!老子真得赢了煜王爷一个走位!”张屠夫虎虎生风地挥舞着杀猪刀,在砧板上剁得那叫一个刀光剑影。“不过煜王爷的蹴鞠技术是真得好,最后老子还是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你就吹吧你!”李铁匠重重地啐了一口,手中拎着的二斤肥猪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摇摆:“你张屠夫不仅猪肉注水,就连说话也注水!要是果真遇见那吃人不吐骨的煜王爷,哪儿还轮得着你在这里吹牛逼?你早就被煜王爷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砍死了!”
正说着话呢,李铁匠就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拍:
“城南铁脚李阿牛?”
“不才正是在下!”听见有人叫他蹴鞠圈里响当当的诨名,李铁匠得意地转过头去,随即看见一个唇红齿白、面若桃李的小白脸儿。他皱起眉头,冲着小白脸儿怒气冲冲地道:“你哪位?”
那小白脸儿笑了笑,微微眯起眼睛。
“不才是那吃人不吐骨的煜王爷。听说你以前在蹴鞠场赢过赵麻子?不才来为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报仇雪耻。”
李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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