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动,吹得青缸里的碧水漪漪摇曳,带得廊檐下的风铃泠泠轻响,叫人听了心意袅袅。
楚韶曜就这般握着赵若歆的手,站在墨绿的树荫里一言不发。任微风轻拂,任榕絮飞舞,任满地浅红粉橘的轻羽合欢花落了满园,他自挺拔伫立,站得笔直。
他手心里牢牢攥着心上人细腻的小手,脊背笔直如雪山松柏,目光泠然而又淡漠,俊美面庞无波无澜。
只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扑通、扑通。
满院静谧,他们谁也不说话,只听得在廊檐风铃清越的叮当声响下,急遽有力的心跳在砰砰作响。
也不知拉着小手笔直地站了多久,远处传来了呼唤,似是大丫鬟青桔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这里么?”
“我在。”
赵若歆微呼了一口气,挣开楚韶曜冰冷却又微烫的大手,朝院门外走去。
青桔远远地朝她喊道:“小姐,筵席正盛,老爷唤你抓紧入席,不要冷落了宾客。”
“知道了。”赵若歆朝着她喊,“我这就过去。”
她回身,看向楚韶曜微笑道:“煜王爷要跟着臣女一起吗?”
“不了,本王不喜宴饮。”楚韶曜说。
“那臣女先行告退了?”赵若歆问。
“可。”楚韶曜点头,眉间隐有失落划过。
赵若歆提起缀满大朵绯红芍药的裙裾,跨过学堂高高的朱红门槛,往外迈步走去。迈了一半,她回头轻轻浅浅地嫣然笑道:“王爷,我很欢喜,也很愿意。”
“什么?”楚韶曜的眸子倏然而亮,似有漫天星河粲然绽放。
然而赵若歆已经提着裙裾跑远,层层叠叠的裙摆上,金银丝线织就的大朵大朵绯红芍药肆意怒放、繁花锦簇,明丽娇艳如飞霞晕浓,明艳夺目。
楚韶曜沉沉地低笑一声。
他看着赵若歆消失在碧瓦朱甍的庭榭那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一丝一点的烫意从心间涌动,从莹润滴血的耳尖一路蔓延,直至双颊酡红。
他抽出腰间狭长寒剑,在宽阔无人的学堂庭院里酣畅淋漓地舞起了剑法,惊起满园粉红合欢飘零无数,满园雀鸟棱棱扑翅,这才收回寒剑。
而后他未曾去往大门,而是直接足尖用力,几步便撑着树梢跃出高高的学堂围墙,撇下还在赵府前厅等待的栾肃和其他小厮,随意拽过拴在赵府门口的一匹骏马,一路欢欣鼓舞地策马奔腾,疾驰着飞奔回府。
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到府中,去准备聘礼。
一刻也等不及。
学堂外叠叠障障的假山里,走出了一个颀长年轻的身影,正是安盛府的小侯爷,陈侯世子陈钦舟。
小侯爷手里拿着一副梳着飞云髻的娃娃面具,那娃娃面具有着一双弯弯的黛眉,笑盈盈的模样和赵若歆有三分的相似。
“马上就是乞巧节了,原想将这副鎏银面具送给你,邀你与小爷一同去放花灯来着。”小侯爷鼻尖酸酸的,声音沙哑。他伸手摸向怀里,又摸出了一副男娃娃的面具:“我买了一对儿呢,挑了好久才买下来的。”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蹴鞠里赢过我球的赵麻子。也对,你连我的手腕都能掰折,蹴鞠里能赢我的球也是正常。”
陈钦舟抚着笑盈盈的银娃娃面具,感受着银器冰凉彻骨的触感,终于忍不住喉间哽咽起来。
“早知道,冬至那天小爷就是拖着疼晕过去的血淋淋身体,也该把你这个踢野球的骗子给找出来!”
屋顶上的竺右唾掉叼在口中的狗尾巴草,同情而怜悯地看向假山旁蹲在地上呜咽的陈钦舟,自语地感慨道:“天涯何处无芳姝,你非恋上你主母。”
“小侯爷,你该感激我将你视作同僚。否则若我从前将你这份心意如实禀告上去,你可就不是只被鞭挞那么简单了。”
哀戚的陈钦舟听不到屋顶上隐蔽着的感慨,他抚着光滑冰凉的鎏银面具,恨声自语道:“先生说得没错,楚韶曜的确是个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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