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刘鲜说,压低了声音:“主子在边境命悬一线、历经九死,是因为当时主子三番几次地以残疾之躯冲上了战场。可主子击退得了魏狗,又击退不了恶疫,满城百姓纵是相求又有何惧?主子又不是大夫,该怕的应该是齐光济那厮。”
栾肃固执地跪在原地,不肯再多做言语。
刘鲜不知当中内情,可他却知。若是主子有心,的确可救邓州许多百姓,只是这当中代价实在巨大。他不能让主子为了那些庶民做出此等牺牲。
“栾肃。”楚韶曜轻叹:“本王不是傻子。”
“嗯?”栾肃茫然。
楚韶曜语气幽幽:“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把本王当成那等圣光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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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闺中少女,赵若歆没出过什么远门。除了京畿以外,她只去过两个地方。一个是赵氏一族的老家,海州平阳县郏金村,据说她两岁前是在那里度过的。另一个地方便是邓州,她曾随贺老夫人一起在邓州度过两个夏天。
邓州不是她的祖籍,却算是她的半个故乡。
煜王楚韶曜已经离京半旬有余,他前往的地方,就是邓州。
赵若歆透过包厢的窗棱,向楼下看去。近来的街道放肆比往昔更加繁华热闹,远来的邓州富商们一掷千金,在京畿之中豪置产业。酒楼书肆的生意好了几倍,读书人比从前更喜聚会宴饮,轮船水运过来的墨宝典籍引发一轮又一轮的观赏参膜。
整个京城纸醉金迷、繁华安逸。
当中偶尔也会有人小声地聊起,半旬以前煜王离京闹出的轰天动静。
煜王楚韶曜是前朝太子,身份微妙。纵有陛下宽容大度地予他万分宠爱,可煜王爷还是个没有真正封地的王爷,这辈子都不能随意离京。
这是当初依照祖宗法理商议出的规矩,自古废太子不得善终,能被圈禁荣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让废太子离京就藩,于皇室于朝廷,都是不安定的威胁。
长久以来,煜王爷私下里有没有离开过京城外人不可知。可他真正意义上的公然离京,二十年来就只有过那么一次,五年前击败魏军来犯的那次。
然而就在半旬以前,煜王爷再一次轰轰烈烈地离京了。
去往的地方还是,被疫神娘娘占据着的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