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奶奶的拖油瓶,自然要跟住她。
一路上不敢讲话,好怕被抛弃。
那天被奶奶拿棍子打到半死,还要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喊,奶奶我错了。
那时真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同周麟打架,她住在他们家,寄人篱下就该老老实实的,受欺负了也应该自己忍住。谁叫自己无家可归,没有人可以护住她。
可是那时太委屈了,替小卖部老板打足两个月的暑假工,每天天不亮就去店里帮忙盘货,做到晚上十点才下班。
那原是替自己攒下来交学费的钱,被周麟偷走拿去买了游戏机。
去质问周麟时,还被他骂是拖油瓶,吃他们家住他们家欠他们家。
那时候只有十四岁,自尊心强烈到脆弱,委屈和难过一瞬间全涌上来,没有忍住冲上去和周麟动了手,摔坏了他新买的游戏机。
于是连带着奶奶一起被赶出来。
那天被奶奶用棍子打得浑身都是伤,过了很久很久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
从那时候起,便决定要赚钱养自己。不想再寄人篱下。
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同人说过,也不打算同任何人说。
眼下这间酒店虽然比不得平时住的那些总统套房,但是周雪觉得其实还可以,反正她在哪里都能住。
但是谢轻寒很嫌弃,看了眼屋里,眉头都皱起来,沙发上不知是什么污渍,被谢轻寒嫌弃到完全碰都不想碰。
周雪去找来一张干净毛巾垫在沙发上,说:“乡下地方你就将就一下吧。”
谢轻寒将就不了,到阳台去抽烟。
周雪叹了声气,自己索性把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到床上去玩手机。
谢轻寒抽完一支烟回来,看见周雪已经在床上玩手机了,说:“你适应得倒是很快。”
周雪道:“我又不像你,有洁癖。”
谢轻寒实在不想坐那张沙发,拖来一张椅子坐下,给公路局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能解封道路。
得到的答案是最早也要明天早上。
“其实这里已经很好了,以前和杨森他们去玩,大家都好穷,睡大通铺,不也一样好好的。”
谢轻寒听得皱眉,转过头去看周雪,“你跟谁住大通铺?”
周雪道:“杨森他们呀。”
“第一次来望城找你时,跟你一起的那几个混混?”
周雪闻言,终于放下手机,严肃地看着谢轻寒,纠正他,“他们不是混混。虽然他们是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也没有什么素养,爱讲黄色笑话,手臂上纹龙纹凤像□□,但他们不是坏人。”
谢轻寒看她一眼,未置可否。
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谢轻寒将手机丢到桌上,起身去开门。
是前台的工作人员来送餐,说:“你好,这是你们点的餐。”
谢轻寒看一眼,回头看周雪。
周雪举起手,“我点的。”
谢轻寒那一瞬间看着周雪,忽然想笑,给她把东西端到床边,“你倒真不会委屈你的肚子。”
周雪道:“早饭都没有吃就被你催下山。早知道会封路,我们应该待在山庄,明天再走。”
不必周雪说,谢轻寒现在已经很后悔。
晚上的时候,周雪和谢轻寒出去转了一圈。
镇子太小,饶是周雪间间店都要进去看一看,不出一个小时也已经全部逛完。
当然,谢轻寒是没有兴趣陪她逛街,在晚上吃饭的地方等她。等她逛完回来,看她空手而归,“没买东西?”
周雪叹气,“实在没有什么必须要买的。”
不仅没有买到东西,还逛到脚疼,回到酒店,周雪就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周雪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谢轻寒到阳台外面去打电话。
但是还没有等电话接通,听见周雪突然在浴室里面尖叫:“啊!谢轻寒救命!”
谢轻寒那一瞬间几乎什么也没想,直走向浴室。
然而拧开门的瞬间,看到里面的场景,谢轻寒脸色一变,嘴里下意识骂了句脏话,砰一声将门关上。
他大步走向床边,卷起床上的被子,重新进浴室时没有往周雪那边看,被子丢她身上,“站到一边去。”
周雪也吓到了,裹住被子站远一点,“这个水龙头爆了,刚才水冲我脸上,眼睛差点看不见。”
谢轻寒进浴室去换水龙头,水龙头坏了,关不上,水带着压力往外冲。
谢轻寒也关不上水,直接出来把水阀关了。
混乱的浴室终于安静下来。
周雪裹住被子低着头,这时候才知道脸红。
谢轻寒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出浴室。
周雪澡也洗不了了,擦干了身子重新穿上衣服出来。
谢轻寒已经换了衣服,在打电话叫前台上来修水阀。
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把浴室水龙头修好。
周雪总算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在洗澡的时候,想到刚才赤|身裸|体和谢轻寒四目相对,脸一瞬间烫得很厉害。
其实没有想到谢轻寒会进来,只是水冲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了谢轻寒救命。
谢轻寒此刻的心情不比周雪好到哪里去,烦躁到在阳台抽烟。浴室里的水声还在一直响,脑海中全是周雪没有穿衣服站在那里的画面,挥也挥不去,令他非常烦躁,烦躁到想要骂脏话。
2017年的春节,做错的第一件事就是答应陪周雪过年。
周雪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谢轻寒在阳台抽烟。
她趴在阳台门边,看了谢轻寒一会儿,忍不住先开口,“谢轻寒,我刚才听见你骂脏话。”
刚刚在浴室,谢轻寒进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清清楚楚听见谢轻寒骂了脏话。
她又问:“你刚才看见了?”
脑海中又出现画面,谢轻寒有点恼羞成怒,冷声道:“周雪,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