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寒忽然觉得很厌倦,沉默很久,回答她,“很多事情,你既然知道就不必问。但我可以保证,不会亏待你。”
林婉琳太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当然知道,她一早就知道。外人讲谢林两家是商业联姻已经算是很客气,实际情况是,林家早就败落,里子已经亏空,谢轻寒答应注资,助他们林家度过难关。前提是要同他联姻。父母得知此事,高兴到一整夜没睡,能攀上谢轻寒,何愁不能翻身。
其实又何止是父母,她那晚也同样开心到整夜没睡。不知暗恋了谢轻寒多久,做梦也没有想过竟然能够嫁给他。
以为谢轻寒真的喜欢她。可是见过几次面才意识到,谢轻寒的眼里根本没有她。他那双眼睛里不知藏了谁。他不同牵手,不同她接吻,甚至连看也不看她。
可明知谢轻寒不爱她,仍旧想要同他结婚。总想着,她是要同他度过一生的人,早晚有一天,他会爱上她。
直到今天晚上,终于窥见到一个秘密。
她看着谢轻寒,忍着眼泪说:“谢轻寒,你这样着急结婚,是因为发现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是吗?”
她的话果然戳中了谢轻寒,他终于侧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带了警告,“林婉琳,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能让你们林家东山再起,也能让你们一夜之间从北京城消失。”
林婉琳紧紧咬住唇,明明谢轻寒对她这样坏,仍然舍不得失去他,很轻地说:“对不起。”
十月末的北京已经有了凉意,谢轻寒只觉得被风吹得头疼。他头一次感到这样疲惫,望住窗外,出声道:“回去吧。”
林婉琳下车离开,一路抹着眼泪。
谢轻寒靠住椅背望着窗外,深夜寂寂,他那双眼睛亦不知在看着谁。
谢轻寒的婚礼仍照旧进行,时间订在2018年的元旦节。
那时周雪已经在纽约安顿下来,国外念书的日子非常枯燥。因她不爱交朋友,更喜欢独来独往。每日不是在教室就是食堂或者图书馆。
追求她的男生仍旧非常多,常常被拦在教室门口搭讪。
周雪那时候心情很不好,亦没有恋爱的心情,总是冷着一副面孔对待他们。
渐渐的,学校开始盛传周雪是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没有人能将她摘下来。
因这个传言,每日前来同她搭讪的人终于变少,毕竟人人都怕碰钉子,她也没有美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日子终于安静下来。自来到纽约后,非常认真读书,已经很少去想谢轻寒,亦不向任何人打听。
直到圣诞前夕,母亲打来电话,问她打算何时回家,有无买好机票。
那时正在图书馆温书,拿起手机到外面接电话,说:“恐怕不能回来,我找了寒假兼职。”
母亲道:“你一走就是几个月,快要过年总要回来一趟。兼职什么时候都能做,不必一定挑在过年这时候。”
“可我已经同老板说好。”
“阿雪。无论如何,今年一定要回来。你忘记轻寒元旦将要结婚,他们还等你回来做伴娘。”
周雪听到这里,一颗心仿佛坠入谷底,不敢置信地问母亲,“谁说我要做伴娘?是谢轻寒的意思吗?”
“自然是。阿雪,你是最合适的伴娘人选。”
那一刻,周雪忽然很想笑。
谢轻寒真的有本事。过了这么久,仍能伤她这样深,同母亲说:“叫他亲自来同我说。”
没有想到,第二天并没有等来谢轻寒的电话,反倒等来了林婉琳。
只林婉琳是用谢轻寒的手机打给她,听见林婉琳的声音,脸色变得很冷漠,声音也冷,“有什么事吗?”
林婉琳始终很温柔,带着笑意,说:“轻寒去洗澡了,叫我打给你。阿雪妹妹,不知你几时回来?日子定下来记得告诉我们,我们好替你定机票。另外,再将你的三围尺寸告诉我,我们请了师傅为你量身定制伴娘服。”
周雪那一刻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忽然非常非常怨恨谢轻寒,冷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做你们的伴娘?叫谢轻寒听电话。”
“轻寒在洗澡——”
不等林婉琳说完,周雪已经愤怒地挂断电话。
生气一整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只觉得胃疼得受不了,连带着心也疼,眼泪浸湿了枕头。
终于忍不住,在凌晨两点时从床上坐起来,给谢轻寒打电话。
那时谢轻寒尚未休息,还在公司加班。
看到手机来电,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
他拿过手机,盯住屏幕,迟疑很久,终究还是按了接听。
周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哭着的,带着质问的语气,“谢轻寒,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已经如你所愿远离你,再也不会缠住你,你为什么还要逼我?你明知我多喜欢你,还要我为你的新婚妻子做伴娘,你这样对我,不如一刀杀了我。我到底做错什么?我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肯放心,你才肯饶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