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
[一把火]:哦。
她大约是有些迟钝了,刚刚江雪若告诉她,宋晓东给妈打电话说监控里看到两个人后半夜在训练场散步的事儿了。
说完,忙补充了句:“妈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雪若那天着急上学去,没多问,后来想起来才又问了句,周敏玉没有瞒她,她知道后还挺惊讶的,不过还是替程焰解释了句,“他俩就是普通的同桌关系。”
周敏玉却不能打消疑虑,但又无法张口去问,所以最后一家三口去吃饭的时候,江雪若提了一句,想看看姐姐反应。
程焰只是皱了下眉,说了宋晓东一句,“闲的。”
说完才又解释了句,“没事,心情不好。凑巧碰见季时屿了。”
她没多解释,周敏玉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了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跟妈妈说。”
她突然觉得难过,母女两个人,竟到了这种客气委婉的地步,但她没有资格去埋怨程焰,只能怨恨自己。
她能做的,也只是慢慢来。
程焰只是觉得宋晓东这个人无聊至极,有事了不找她,直接找家长,真行。
在跟季时屿联系之前,她并不是不知道宋晓东对早恋深恶痛绝杯弓蛇影,但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跟季时屿有任何这方面的可能。
所以自然也不会往这上面去想。
季时屿那句话让她有一种既无语又恍然的感觉,关上手机的时候,她皱着眉,表情复杂地跟在周敏玉身后。
三个人往家里走。
江雪若忽然回头,“姐你怎么了?”
程焰摇摇头,“没什么。”
周敏玉也看了程焰一眼,“需要妈妈跟你老师谈一谈吗?”
程焰摇头,“不用,什么事也没有,他多疑而已。”
以周敏玉对程焰微薄的了解,也知道她不是个没有分寸,更不是个会撒谎逃避问题的孩子,所以她不安的心也放下来一些,应了声,“好。”
狂风暴雪,这夜里程焰没有像往常一样刷题,趴在窗前看外面,窗户开着,寒风卷进来,冷气流像是刀锋一样从她周身切过去,她没有见过雪,这是第一次。
记事起第一次。
不浪漫,甚至带着些残暴,远处枯枝断裂的声音传过来,被风和雪肆虐的大地,带着吞噬一切的可怖。
程焰想起南菏来,南菏靠海,台风天肆虐的时候,程焰也经常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院子里一片狼藉,残枝败叶跌落一地,来不及收进去的东西,悉数毁坏。
每年季时屿去的时候,总能赶上台风天。
有一次他晾在露台上的衣服没收进去,程焰和程训之也没注意,台风过境后的傍晚,季时屿没衣服穿,赤着上身,眉眼阴沉地蹲在水池边洗衣服,程焰上楼就看到他,南菏尽是粗俗的人,夏天出门打赤膊的男人比比皆是,程焰都见怪不怪了。
可大约第一次看到像他这样体面的妥帖的少爷不穿上衣站在外面,顿时觉得自己的目光不应该落在她身上,于是她侧了下头,不去看他,但还是问了句:“要不要我找我爸的衣服给你先穿?”
季时屿那会儿似乎不待见她,也或许是对谁都不待见,总之他很冷淡回了句,“不用。”
程焰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说不用她便走了。
心想:拉倒。
这会儿无端想起来,记忆里却不是他的态度,反而是……他身上有伤吗?
好像有,也好像没有,那时没注意,回忆便浅淡得毫无细节,她忍不住皱了下眉,那时候只觉得他孤僻脑子不正常,回头去看,却又不满自己态度恶劣。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总觉得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复杂。
许久,程焰才关了窗子,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的时候愣了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周思言在群里问了句:阿时你回家?
季时屿“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了。
周思言却私聊了程焰,“爷爷,我好害怕,阿时每次去见他爸都没好事,而且还是周慈慧病情恶化的时候。”
之前就说过,周慈慧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身体早就垮了,如今更是一天比一天恶化下去,程焰那会儿见她的时候,她还坐轮椅,虽然瘦得一把骨头,但至少还能动,后来已经经常卧床了,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徐静只劝过季时屿去看自己生母一次,后来得知季时屿可能受过周慈慧虐待,便再也没劝过了。
固然人死万事消,但若阿时没放下,那谁也没资格去劝他别跟将死之人计较。
如果还是因为这事,程焰都开始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