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送药就不错了,我还嫌累呢,你们还敢有怨言?”
“就权思妤昨日冲撞我们三小姐的横气,我看她也不需要这碗药吊命,我就是拿去路边倒了或是喂狗,都比喂给她强!”
……
耳旁吵吵嚷嚷,权思妤就是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车祸时震天的轰响仿佛还徘徊在耳边,她看着上方陌生的房梁和四周古色古香的简陋陈设,愣了良久,才将视线落在珠帘外的两道身影上。
被训斥的小丫鬟把头压得更低了:“鸣玉姐姐,我们四小姐性子刚烈,平日里难免冲撞三小姐……”
权思妤抬手揉了揉额角。
两人说话间,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不断涌入她脑海里。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权思妤,跟她同名,是这个陈国公府的四小姐,因为命格和祖父冲撞得厉害,从小养在乡下亲戚家,直到前不久祖父病逝,这才回了京。
她们口中的三小姐是权思妤父亲的小妾温氏所生,从小养在国公夫人身边,符合所有人眼中大家闺秀的样子,虽是庶出却名誉京城,是闺秀典范。
权思妤跟她这个庶姐并不和睦,昨日便因为冲撞了那位庶姐,眼下竟被府中的下人刁难至此。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每日靠着汤药续命,她这庶姐故意减少她的药量,就是想让她好不起来。
权思妤按着头坐起身,今生前世的记忆缠绕交织在一起,令她觉得头痛欲裂。
所以她出车祸后就穿到了这个身份尴尬身世凄惨的受气包身上?
权思妤垂眸低笑一声,真是狗血。
珠帘外二人还在争执。
小丫鬟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哭腔,“大夫嘱咐过,四小姐的汤药每日三餐不可间断,昨日断了两顿后,夜间就烧得厉害,今日若再断,她的身子必定吃不消。求姐姐再通融一下,按着平日里的量送药来可以吗?”
她低声下气跪在地上求那侍女,谁料对方反而更加不留情面。
“就你们主仆两个事多!就这一碗都是三小姐施舍她的!权思妤她一个丧门星,就算每日三顿药都喝干净了她也不可能好得起来,何必废那个力气?”
她紧接着一脚将小丫鬟踹倒在地,眉眼间都是厌恶,“别说是你,就是权思妤亲自跪在我跟前求我也没用!”
小丫鬟被她推得撞在桌子腿上,不知是疼还是生气,骤然低声哭起来。
鸣玉懒得再待下去,抬脚就准备出门,但就在此时,她蓦然发现一只白得晃眼的手出现在视线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哗”地一声,那只纤手直接端起桌上那碗汤药猛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变故只发生在瞬间,鸣玉只觉脑门一热,慌张间被门槛一拌,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白瓷药碗“砰”一声摔碎在地上,褐色的药汁登时洒了一地。
权思妤缓步上前,唇角浮起一丝冷意。
“我一个巴掌落下去都怕你受不起,还想让我跪下求你施舍?就你也配?”
小丫鬟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连哭也忘记了,磕磕巴巴道:“小……小姐?”
权思妤自从回陈国公府后就一直很自闭,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今日竟然能流利地说出这么长两句话。
小丫鬟简直惊呆了。
直到此刻鸣玉才反应过来,抬头望着门前五官精致的权思妤,口中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权思妤却懒得听她狗叫,顺手抄起桌上的食盒砸出去,语气嘲弄:“滚,以后再出现我面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鸣玉顿时跟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哭着跑远了。
待她滚远后,权思妤的情绪才松懈下来,扶着桌坐下,算是体会到这具身体有多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