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已是气得半点形象都顾不上了,也没想过在自己未婚夫面前露出这副嘴脸会是什么后果,反正她也没想着要嫁给萧谨言,萧谨言于她而言甚至还不如萧璿有用,萧璿至少还是个璟王世子,萧谨言呢?他甚至就是个废物,若不是太子殿下愿意保着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权若凝心中的不满之意更加汹涌,也根本不顾及他是什么反应,使出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却不料萧谨言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神色淡淡地望着他,而后忽然又扯起唇角笑了一下。
权若凝不明白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正要问他,却见萧谨言温和道:“权三小姐,没人想和你作对,权思妤终究是你们陈国公府的人,若她的名声出了什么问题,权三小姐你也不能独善其身。”
权若凝闻言禁不住一愣,便听他温柔的声音劝自己道:“为难她亦是在为难你自己,我不忍心看着你如此糟践自己。”
萧谨言说话间神色真诚,半点瞧不出玩笑的成分,权若凝抬眼看着他,眼神里虽说有几分不解,可实际上心里却有些得意。
萧谨言跟她说的这些话,是在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吗?他对她有意?可权若凝觉得,男子对她有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她样样都好,他们喜欢她不是应该的?
只是这种念头在权思妤出现后便很久没在她心中出现过了,权若凝望着萧谨言真诚的目光,脑子一下子空了一下,想到自己方才那么想他,终究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原来他竟然是为自己着想的。
权若凝就是这样的人,虽说她看不起身边的男子对她献殷勤,但她一定不会拒绝,反而很享受别人围在自己身边的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也是因此她才见不得权思妤好,权思妤次次抢她的风头,抢她的资源,抢她的宠爱,她恨透了权思妤这个女人。
但这时候得知萧谨言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她心里顿时就平衡了不少,抿了抿唇,放缓了语气,道:“二公子的好意我明白,可我妹妹屡次三番给我难堪,我性子再如何好,也不能容忍她在外面处处捅娄子。今日我必然要给她一些教训,好叫她收敛一些,不要处处同我作对。”
名声算什么?她的名声一落千丈,眼下哪还有什么好名声,哪有先前闺秀典范般的风光?而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权思妤那个贱人?
今日她若是放过权思妤,那她就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在陈国公府如履薄冰的讨好。林氏和祖母不是很喜欢她权思妤吗?那她就是要让她们看看,她们所宠爱的心肝宝贝在外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这个穿着放荡不堪入目还妄图勾引太子殿下的女子,竟然是陈国公府的嫡女,这传出去,整个陈国公府的脸面怕是都丢光了。她就看她们要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她倒是要看看,这件事情传遍京城后,权思妤还能不能在陈国公府风风光光当嫡女!
这一次萧谨言没有再拦着她,目光淡淡瞧着他的背影,眼中微微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那舞姬走后,太子殿下也跟着离开了,在场不少人都在悄悄打探权思妤的来历。而萧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挺得笔直,目光仍旧直直发怔,眉头紧锁脑中不断思索着。
方才那舞姬,为何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
也是此时,曲神楼七层雅间内,一身月白锦袍的雪刃靠在廊栏上闭目养神,方才楼上飘来的那曲《伊春吟》一个音节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令他禁不住有些许神思飘忽。
这首曲子是他十五岁时所创,也是在他生辰那日问世,世人讶然于他的才华,此后一鼓作气将他推上神坛,雪刃这个名字,也得以流传于世间。
回想起那段时日,大抵是他此生最为灰暗的一段日子,所作之曲不过用以抒发自己的情绪,哪知世人却皆以为《伊春吟》这首曲子是他兴致高时所作,所表之情竟是志存高远......
雪刃唇角浮起不甚明显的笑意,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他问一直呆在身旁的侍者道:“方才那首曲子是谁弹的?”
侍者毕恭毕敬,声音有些发颤:“回大人,方才是陈国公府的权三小姐在楼顶弹奏,今日昭嘉楼的掌柜权昀公子在我们这里借了许多东西,还带了一个舞姬过来......”
“方才楼上闹哄哄的,扰了大人的雅兴不说,弹的还是大人的曲子,奴这便去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将那权三小姐赶出曲神楼去。”
听到是权若凝,雪刃温和的眼眸中瞬时便浮起几分冷意,淡淡道:“又是她。”
“我的曲子向来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她是从哪里习会这首伊春吟的?”
说这话间,雪刃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有过一位琴童,那小孩子手脚有些不安分,便被他遣走了,兴许是被他盗走了也说不定。
外面的人不敢大肆将他的曲谱宣扬出去,估计也就遇上了权若凝这么一个买主,看来他还得差人去和这位权小姐“好好谈谈”,免得她将自己的东西传得遍地都是,砸了他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