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的确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女子。
但并不排斥那种精致到极致的美。
权思妤是个聪明女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她的世界没有别人的那么繁杂脏恶令人生厌,相反更是因为爱恨分明,所以样样都干脆简单。
比如她喜欢漂亮的珠宝首饰,喜欢精致艳丽的衣裙,讨厌权若凝。这些都是能一眼能看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令人讨厌的伪装。
萧砚在太子之位这么多年,见过的心机手段不计其数,因而并不喜欢心机过重的人。权思妤活得简单,想要的东西也很明了,因此并不招他的厌。
想到那位明艳的女子,萧砚深如幽潭般的眸子里不自觉起了些许微澜。
今日补生辰宴的事确然是萧谨言在他耳边提了一嘴,他虽没点头,却也差不多是默认,本以为权思妤会一如既往对他热情似火,满眼都是他,却没想到他这位好表妹竟然在他面前提萧璿的名字。
萧砚心中确然有些说不上来的上火。
正巧在这时,底下人低着头缓步过来向他禀报:“太子殿下,凤仪宫那两个奴婢已经在殿前抄佛经半日有余。”
凤仪宫是皇后所住的地方,那两个奴婢原本是皇后手底下的人,不知何时何处招惹了太子殿下,自从殿下两年前归京,她们便时不时被罚跪,时常一跪就是一宿。
没人敢去打听,那两个奴婢便仿佛是太子殿下的某个怒点,触之便死。
东宫伺候的奴婢们原先还各有所猜测,但自从某一日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最初散出消息的人一律被处死后,便再没有人敢议论此事。
太子殿下明显厌恶她们,但又不赐死她们,时常让她们跪在殿外整宿抄佛经折磨了她们这么久,便可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传话的小太监提到那两个奴婢,嗓音都禁不住有些发抖。萧砚听完话却并未有别的什么表示,阴鸷的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瞧不出今夜有雨?”
小太监闻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身子抖得像是筛糠,语气慌乱至极:“请太子殿下饶命,奴......奴瞧出今夜有雨,奴这就让那两个奴婢继续跪着......”
惯例是一旦雨雪天,那两个奴婢必须在太子殿下殿前跪着抄一整宿,但这小太监刚来东宫不久,对此并不知情,因此才特意来询问,哪知道就此捅了马蜂窝。
小太监后悔来之前没打听打听,这位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暴戾,听见萧砚冰冷的嗓音,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但没想到萧砚仅是略微一停顿,便宛如没瞧见他似的,带着人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冷香余留在空气中经久不散,混着太子殿下周身独有的低气压,直叫人喘不过气来。小太监在原地跪了许久,直到太子殿下和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背上已满是冷汗。
一旁的小太监神情紧张地过来将他扶起,压低了声说:“幸亏今日殿下心情不错,否则你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以后传话时若再提到那两个婢女,可千万仔细。”
险些被处置的小太监顿时觉得一阵心有余悸,闻言连忙点头。
今后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再有什么疏漏。
在东宫伺候的众人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平日里能不发出声响便不发出声响,若是动静大了,很容易便会招来责罚。
为了迁就太子近乎变态的低噪音要求,东宫内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不久前后宫里某个低位嫔妃不小心丢了殿中养的鹦鹉,那鹦鹉好巧不巧飞到了东宫一阵叫嚣,太子殿下当场连人带鸟一起赶出了皇城,此事就连陛下都没敢说什么。
能说什么?萧砚的狗脾气就是他一手惯出来的,事到如今压根没人敢管他。
陛下对太子的偏心众人有目共睹,因此东宫内的宫女太监便更不敢有什么出格举动,没有谁不珍稀自己的脑袋。但也总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妄图攀附太子殿下为自己争一个前程。
当随着太子回寝殿的众人远远瞥见前方一身披着金纱衣的女子正正跪在寝殿前正中间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闭了闭眼。
遥想上一回出现这般情形还是几月之前,那女子不知是怎么混入东宫的,被太子殿下徒手解决之后便被丢出了皇城,至今生死不知。
想到这里,不少人瞬间都露出了有些惨不忍睹的神色,心想着今夜怕不是又要有人血溅东宫。可待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女子的面貌竟极其令人感到熟悉。
众随从走路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四下除了太子殿下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直到再近些,众人才发现那殿前跪着的女子用面纱遮着半张脸,而露出来的眉眼同陈国公府那位四小姐竟出奇地有九分相似。
恍惚间众人都近乎以为是权思妤跪坐在他们面前,但唯有萧砚在瞧见那女子的瞬间蓦地皱了眉,缓缓停下脚步,眯起眼眸,低沉嗓音透出丝丝危险的气息:“你是怎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一个完全不擅长和女人和平聊天所以要提前背台词的钢铁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