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他抬眼望着权昀,却见对方仍旧撩起眼皮不怎么友善地望着他,似是在等他剩下的话。沈戚微微皱眉,却也咬了咬牙,他冲权思妤俯身低首:“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权四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不要同在下计较。”
他如此爱面子的人,当即觉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道歉,今日这颜面算是丢尽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最后一声:“对不起。”
权若凝望着他道歉的姿态,心里再次感觉到了上天的不公。
沈戚,昔日将军府嫡长子,姑母亦是宠冠后宫,威仪都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俪贵妃,将军府在当年亦是权势滔天,若是昔年,沈家长子又何须在陈国公府二公子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又何须在权思妤这么一介女流面前认错道歉?
可如今将军府举家发配边疆充驻军,一个同样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却只能在权府这棵滔天巨树跟前低下头颅,如何不令她觉得愤懑?
权若凝狠狠咬着银牙,袖袍之下的手早已攥得紧紧的,她很恨自己眼下的处境,很恨眼前眉目俊秀的男子为她说话却被权昀逼得无奈道歉的样子,很恨冷眼旁观的权灏,恨权昀的偏心,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四皇子当夜说得没错。
她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呢?她什么都做不了。
权若凝在这一刻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觉得这世上若自始至终没有权思妤这么一个人,她的处境便会截然不同。在梦中,权思妤死得早早的,半点都碍不着她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
她恨死权思妤了。
萧砚坐在马车里,指尖挑起帘子默默望着这一幕。
宣谢杵在一旁见他脸色从阴沉又转晴,便知这沈戚的命算是保住了。宣谢心里闷闷觉得沈戚这小子确实难堪重任,不说他才干如何,反正话废且多,这种人倘若在太子殿下身边任职,定然活不过半个时辰。
宣谢刚才听见他出言骂权思妤,当时便想暗中出手给他点教训,但又怕太子觉得他多管闲事又克扣他的零食。
他没说话,却不料听见太子殿下淡淡开口:“看着那沈戚,一个时辰内别让他进城门。”
宣谢:“......”
什么意思?
太子放下帘子,又道:“等会你守着宫门,若见他进宫求见圣上,再晾他几个时辰。夜幕未降前,别让他来御书房碍孤的眼睛。”
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