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忍孰不可忍,但沈戚不得不忍。鹰再不讲道理也是太子殿下的鹰,就像权思妤再不讲道理也是陈国公府的人,不看僧面得看佛面,他若是真在此处将太子的鹰给伤了根羽毛,恐怕太子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戚此前虽远在边疆,但对于当朝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那可听了太多了。
但他没想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被宣谢给放了行,好在权灏一直让人跟在他身旁,就算沈戚全然不识京城的路,也能如时走到陈国公府门前。
权灏早早等候在那,见他过来,淡淡点了点头,便准备带着他入宫去面圣。不过又见沈戚这一身狼狈模样,直接进宫想来并不妥当,权灏又领他进陈国公府换了身衣服,二人这才策马往宫中去了。
令沈戚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刚要入宫门,突然便又见到了一张熟悉而面无表情的面孔,以及一只满眼凶恶盯着他的苍鹰。
沈戚下意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却只见宣谢微微垂着眼,对他道:“太子殿下有令,沈公子,你就在此处等到天黑,再进宫。”
沈戚闻言,立刻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悬的烈日:“…………”
“???”
沈戚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太子再次罚自己的理由,于是他问:“进了京城后,沈某自问再未与谁起过冲突,为何……”
宣谢立在原地没说话,他身边另一位冷眉冷目的小太监却突然开口了:“瞧瞧沈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若想整治谁,又何曾问过缘由?”
沈戚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出来几分嘲意。可沈戚心里却不明白,他与太子虽说算不上熟络,关系却也绝不至于差到这等地步。
最大的可能,便是方才在城门处,他不知何处惹怒了这位太子殿下,这才导致此时的尴尬处境。沈戚却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哪一个动作或眼神触怒了太子,是帮权若凝说话的时候,是对权思妤出言不逊的时候,还是不敬陈国公府的时候?
思之无果,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权灏,只盼着对方能替他解解围。
不止是沈戚心中有疑问,就连权灏曾经在太子殿下身边呆过,亦是觉得今日太子的心思实在有些难以琢磨。仿佛自从沈戚这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起,他就一直毫无缘由地在对他施压。
太子性子虽说难以捉摸了些,但却并没有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的习惯,因此此事千错万错,也只能是沈戚的不是。沈戚虽是权灏身边的一员猛将,但毕竟对方是太子,权灏也不可能为了他公然跟太子殿下作对,于是只能道:“……既然太子殿下让我们候在宫外,那我们自当候着。”
权灏感觉到那冷眉冷目的小太监似是仰着下巴尖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给他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目光,便继续垂着头,立在宣谢身旁,不说话了。
权灏于是问宣谢道:“太子殿下此时可在陛下身边?”
宣谢身边的小太监闻言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权灏的顾虑。若是太子在陛下跟前恰好起了兴致多嘴一句,沈戚这好不容易即将到手的封赏,恐怕也没什么指望了。
于是他抢在宣谢开口前淡淡道:“在。但权将军此时此刻恐怕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