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磁性的声音入耳,仿佛在耳尖咬齿碾磨，江斐指尖微麻，像被过了一下电。
她想起自己平常爱看的志怪游记里,关于海妖的传闻。
海妖,声音蛊惑多情,常用曼妙迷人的歌喉魅惑船员，让过往的商船触礁沉海。
不知道向海之所属的白泽天妖，是不是分属了海妖一类。
她只是在禁咒触发时听过那声威严的“各方宵小,竟敢触犯白泽天妖！”对于向海之的过往，江斐所知一片空白。
但对于这道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没有办法拒绝吧。
她本就与这把剑,感觉亲厚有缘。再加上向海之现在成了这把剑的剑灵,江斐当然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江斐想了一想，复又握上了这把剑的剑鞘。她小声地问向海之：“别人能够看见你吗？”
向海之支起下巴，薄唇轻启：“只要你愿意。”
江斐暗道：是不是我不太对劲？
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什么意思？”她略有不解。
江斐尝试表述得更清晰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前辈你想出来晒晒太阳的话,倘若周围有人,他们能不能看见你？”
“你想让我被看见还是想让我不被看见？”
“当然是不被看见比较好了，您相对而言也太特别了吧，我很少见过其他剑也有剑灵。”
更何况这张脸也美得也太过惊人。江斐把这句话藏在了腹中。
向海之的表情仿佛恍然大悟，“不被看见比较好，那就是想把我藏起来了？”
江斐：？
“也不是藏起来……”她被哽得失语。
虽然好像讨论的是同一件事，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但是怎么就听起来差别那么大呢？
感觉逗得她差不多了，向海之正色解释：“可以只让你一个人看见，一个人听到。”
“也不会影响我看看景色，晒晒太阳。”他展颜一笑。
“嗯,好的……”江斐点头，“其实……如果你也想和别人说说话，交交朋友的话，让别人看见你也没有关系。”
“有你就够了。”向海之伸了一个懒腰，语气懒懒。
江斐用手贴脸，她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发烫。是入魔的后遗症吗？
“蠢货太多，我可吃不消。”向海之接着道，抱着双臂好整以暇。
“我突然觉得霓裳剑也挺好的。”江斐收回了放在剑鞘上的手。
向海之：“……”被威胁了，好像有点逗过了头。
他从剑身里钻了出来，受法则制约，他不可离开剑身六尺之地，只能在这把剑所在的六尺范围内活动。
他绕到江斐面前，略高半头，垂眸看向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有几分僵持。
“别丢下我。”还是向海之先开了口。
他仿佛并不惯常哄人。说出这句话时，略偏过身去垂着眼眸，并不看向江斐。
神色看起来莫名有点哀伤似地惹人怜惜。
“不要再丢下我。”
“咚……咚……咚……咚……”江斐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似的发疼。一股剧烈而凄绝的悲伤于她的灵魂深处席卷不休。
“我也不想的。”
一道清凌地女声响起，声线有些不稳般地暗自喃喃。
“丢下你，我也不想的。”她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但前路非坦途，此身向地狱。”
“我没有办法带你一起。”
“我也不想丢下你。”
江斐看向比她高了半头的向海之，甚至有种想把他揽入怀中的悸动。
“对不起，”她在心里低低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