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51、罗汉果(1 / 2)

江斐接过向海之手里的向冥剑,幕纱放下让她看不清向海之的神情。

她垂下眼睫轻“哦”了一声,沿着宽阔的长街走着,默默无言。

长街店铺林立,南市是陵应城最繁华的市井区,而这条街又是南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客往迎来,人声鼎沸。

但这些热闹好像突然就与江斐拉开了距离。

直到走过聚源酒楼的旗幡下,江斐才好似反应过来。她摩挲了一下向冥剑,想起在无为境时,向海之看她的神情就像穿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是那个故人?

江斐莫名感觉手中的剑添了几分沉重,心中空空落落,却也说不出原因。

她踌躇了一下,轻声唤道:“向前辈?”

“嗯?”向海之正好往聚源酒楼开阔的二楼阁台望去,案上玉盘珍馐,热气四溢。

江斐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向前辈……前辈的那位故人,是……无字碑的那位吗?”

向海之的目光从阁台收回,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斐问了什么。

“是……是的。”向海之的语气中透露了几分不易被觉察的心虚,幕纱遮掩下的玉面浮上几分可疑的薄红。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注1)他曾以为酆都生死一别,此生此世都再没有倾述那些情愫的可能。

就算在无边荒原的识海秘境,万年星夜下,他也从来只默默倚在碑前,不曾吐露一言。

有些缄口,起初是不能,后来是不愿。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斯人已逝,就算有情思千绪,愁肠万转,没有了那个听取的人,万般成空都没有了意义。那些未曾说出的,深埋心底又喷薄欲发的,最终都只能像死火山一样,渐渐沉寂。只有圈口逐渐风化侵蚀的斑驳遗迹可以诉说一二,这里的岩浆曾是如何的滚烫,烧灼人的心扉。

相思无益,多言无趣。

未曾想过万年流转,他还有机会可以把那些深缄于口的情思,流露一二,敞怀些许。

对江斐而言,她并不是那种对旁人的绯闻逸事兴趣浓厚的性格,更遑论当面探究。但或许是因为向海之从未对她疾言厉色,纵然觉得这样有些许冒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去。

“那向前辈,是否……是否心慕于那位故人?”

江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尾音处已经几不可闻。远处突然而起的喧嚣几乎是瞬间就盖过了她的话头。

“什么?”江斐的疑问被淹没在一阵喧哗声中,向海之没有听清。

“无事,”江斐几乎是同时舒了一口气,立时摇了摇头“前面发生了什么?是拍卖行还是交易市场?”

她加快了脚步,向喧哗的源头行去,有些庆幸自己不合时宜的提问被打断。

她甚至有些心惊于自己的唐突,这本是向前辈的私事,江斐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慕与否又与她何干呢。

更何况,情爱二字,于旁人或许是愁肠百结的结,于她却是万劫不复的劫。

她发现自己甚至有些害怕听见向海之的回答,但她又理不清这份怯懦源何。已经溺死过了一次,她不敢再趟一条为别人奔腾不息的河。

这一世,能护好爹爹,看着齐娇娇与周岭百年好合,不再让东华山妖魔肆虐,就已经足够了。

江斐敛下眼眉,不愿深思,再抬首,正是街尾处,交易市场的市集入口。

看热闹的围成了人山人海,里三层又外三层。众人议论纷纷,人声嘈杂,一时之间竟也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南市禁飞,或许有不少闻声而来看热闹的还要腾空来看个清楚。

江斐本不是为着热闹来的,虽然看不清情状但也不怎么上心。她正欲转身与向海之说绕路去语堂的事,却与怀抱着十几包炒货的向海之撞了个满怀。

向海之偏头朝着街尾的炒货店扬了扬下巴:“刚刚路过,看见里面吃的还蛮多。”

他抱近与江斐看买来的小食:“这边是老板说的坚果什么的,瓜子、花生、核桃、腰果、蚕豆,还有开心果,总之咸香酥脆,各有风味。”

“我问了一下女孩子的口味,这边是些果脯蜜饯一类的,糖桂花、金丝金橘、冬瓜条、金丝蜜枣、白糖杨梅、糖衣杏仁还有那个……山楂片和九制陈皮!”

向海之说得头头是道,活像来推销的店小二。每一样小食都被店家分类装在了不同的油纸袋,江斐一眼望过去,覆着糖霜的果脯质似琥珀,浅黄青翠深红,色泽各异,坚果炒货也干净饱满,咸香扑鼻,不怪得向海之心生喜意。

江斐被向海之的吃货形状一闹,心底的那丝阴郁如烟云散去。

“你先把这个接住。”向海之晃了晃捏成拳的右手,环抱着众多吃食的右臂并不得闲。

江斐依言张开了手,叮叮咚咚的铜板落进她的掌中。

江斐错愕抬头,却听见向海之压不住的洋洋得意:“我在钱袋子里拿了一个银元宝,喏,这是找补的零钱。”

江斐:?

向海之见江斐没有要夸他持家有方的意思,未免暗啧了一声,觉得江斐还是悟性不够。虽然求夸奖不成功,但向海之一脸大度地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不与江斐计较了。

江斐把铜板放进钱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没太想明白。她愣了一愣,接过向海之抱在怀里的一众吃食:“向前辈,放一些在储物玉环里罢。想吃什么我取给你。”

向海之依言点点头,只留下了一袋香炒瓜子和两袋果脯。他尝了一口金丝蜜枣,将那袋递给了江斐,“软软糯糯的,好甜。吃两个?”

江斐接过来也尝了一个,一边感受着甜糯的果肉在嘴里化开,一边想着或许应该给向前辈也买一个储物的物件,方便他自己放些新鲜吃食什么的。

两人一番交谈间,城里的护卫队已经闻风而来。人群散开留出了一条宽阔通道,江斐与向海之正好抬首一眼望尽。

一大家子披麻戴孝的老幼相携,皆伏在一抬黑棺上哭得撕心裂肺,哀恸难抑。其中领头的那个当家男人,更是恸哭不已,悲愤交加间面红耳赤地怒骂:“修仙修道,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地吸血鬼!!”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都腰缠万贯了,还来欺压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你们喝的是人血啊!”

“欺负我们一介下位者什么都不懂!今天我豁出去了!就算命搭在了这里,我也要把我家的东西讨回来!”

怒喝声中间或夹杂着这家老幼拍棺痛泣的哭喊,看起来就是一副普通百姓家被逼得走投无路模样。加上一口大黑棺横在门前,好似与人命官司相关。一家子老幼哀恸悲愤,见之可怜。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