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心有余悸的抱着咕咕小妖贴了贴,抬首向四周一望,整个人看起来有两三秒空白的茫然。
这抖簌声沙沙不断的竹海,这窝着小水凼长长的青石阶梯,这阶梯尽头亮眼的护法大阵。
这不就是太古剑宗的后山吗?!
???
她一手抱紧咕咕小妖,一边蹲下身,伸出食指半淹进青石板路清亮的水凼里。
凉丝丝的触感包裹住她的食指,小水凼里倒映着的悠悠竹海因为食指的搅弄而泛起层层波澜。
好像……不是幻境?!
江斐深提一口气,噔噔噔噔地跑下因为阵法限制而不能御剑的青石长阶,刚跨离最后一阶便乘着向冥剑,嗖的一下,如一阵急风离开了深拥剑冢的后山。
落在飞霞峰顶,江斐直奔江靖易的茅草屋而去。
竹叶随风发出簌簌的摩擦声,飞霞峰顶的景色与江斐离去时别无二致,敞开的房门预示着屋里的居客,就在江斐踏进房门的同时,闻声的江靖易也转过了头,鬓边一抹惊人的雪白。
“爹!!”
江斐扶门却步,眼眶微微泛红,她一口咽下喉间涌起的酸涩,很快地平复好情绪,扬起了一个轻松的笑脸。江靖易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江斐跟前,宽厚的双手紧紧握了握江斐的肩头:“斐斐?回来这么快!有没有受伤?!”
江斐敞开灵罩,向江靖易展示了一下自己如今已至神海八十四个灵力充沛圆融的灵窍,安抚着摇了摇头。
江靖易连连点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前日娇娇传讯,才得到你平安的消息。爹本来都想好了,若再过月余还找不到你的踪迹,爹便去拿了那阎宇来,搜魂寻你。”
说到这里,江靖易还有些心有余悸。几乎是他堪堪破关的同时,便传来消息说江斐被人下了追杀令,落进了时空洪流,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这一消息激得他立时便急火攻心,刚突破还未稳固的道基也摇坠了一下。
时空洪流!
那是多少大能修者去而无返之地?
落进洪流,那是真正的九死一生!这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谣传,修炼到一定程度,能够沟通天地法则的修者,往往对空间法则也有所体悟,在必要关头也能撕碎空间裂缝,往来穿梭。
但尽管如此,就算是强如神海合道乃至于炼虚的修者,也往往并不会随意使用空间法则,而是在地点转换时更多的选择安全稳定的传送法阵,这一切的缘由正是因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时空洪流!
空间与空间之间是有序的折叠法则,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偶尔会有无序的空间风暴出现,没有预警,不知缘由,随时随地随机的概率,这就是时空洪流的前身,也是大家并不敢随意使用空间力量的忌惮源头。
时空洪流,卷入者往往就消失在无序而狂暴的空间力量中,侥幸回来的那些,也混混沌沌说不清楚到底怎么逃脱的。
天地法则,恐怖如斯。于凡俗来看手眼通天的仙人修者,也不过是浩渺天地间蜉蝣一瞬的蚁蝼。
江斐反手宽慰地拍了拍江靖易紧握她肩头的大手,将他推着按回刚刚坐下的桌案前,目光却被案上的木剑吸引了过去。
剑上的小小豁口,剑把上闭上眼都能想起的触感与弧度,握着它练习劈、刺、撩、挂、点的那些单纯时光,江斐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这正是江斐少时学剑所用的那把!
江斐不知道江靖易在这里坐了多久,看着她幼时所用的这把木剑又想了些什么,心里一阵发酸。
倒是江靖易转身拉着江斐也坐了下来,笑话她:“斐斐那么勇敢,碰到半步渡劫的魔王都敢与之一战,怎么到爹爹这里反倒像个小丫头,眼眶红红要掉金豆豆了!”
江斐被逗得扑哧一笑,泪意憋了回去,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还说我呢,爹你不也才炼虚二重天吗,怎么就敢一个人冲到别人老巢里啊,还是一宗之主呢,莽撞!”
江靖易略为得意地拍了拍木剑,笑道:“还是女儿好呀,小棉袄,熨帖!你给爹爹制的那些份对症下药的药汤,确实很是根治了一些沉年暗疴。”
说到这里江靖易还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觉得都是些小伤,剑修嘛,打打斗斗地多了,难免的事,能有多大影响。”
“若不是斐斐有了奇遇又贴心,爹爹要突破二重天还有得等呢。谁能想旧疾一拔,爹就像往常一样练练剑,水到渠成地就突破了呢。”
江斐这时真心的展眉一笑。前一世,爹爹就是在识海秘境下的万魔窟一战中,身受暗算又旧病齐发,闭生死关未破,才身死道消,至终都只有炼虚二重天的修为。
如今爹爹治好了暗疾,又突破了二重天。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走势,让江斐重生后压抑而乌云密布的心境终于开阔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