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品趴在马桶上,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甚至跟银灰的墙都要融成一个颜色了。
“你活不了多久了。”薄言慢吞吞地陈述着事实。
1区食物里的营养液或许会让修复些许基因上的毛病,但是她本身有病,脏器的损坏是难以治好的。
现在的医学研究方向,早就不在治疗人体了,而是在于编辑出更加完美的基因。
“所以你才不杀我的?”茶茶擦着嘴角起身。
薄言退了出去,才将身上的外套和帽子摘下放到一边。
墙壁上的食物窗口开启,又一份晚餐送了过来。
薄言端着盘子放到了长桌上。
茶茶走出来,看到盘子里的绿色的水和一块方形面包,有些讶异。
他们这里的房间,是会固定送餐食的,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换了食物。
“我能吃吗?”茶茶看着那块类似烤吐司的面包,问了句。
薄言颔首,之后就取了衣服,进浴室。
茶茶端着盘子缩在了沙发下,咬了一口面包,感觉就是吐司的味道,没有营养液的那股奇怪的腥味。
她拿起了绿色的杯子,闻了一下里面的饮料,是清新的青草味道……
不过她还是仰头喝了一口,挺好喝的。
奇怪了,今天怎么会有优待?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只看到磨砂玻璃后男人隐约可见的身形。
她低了低头,不敢再看了,脸上也终于又有了一些血色。
“咚咚。”房间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没有锁的,谁想要进来都能进。
茶茶吓得一个骨碌站起来,然后跑到了浴室门口。
里面也迅速伸出了一条胳膊,潮湿温热,大掌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里头带,然后干净利落将浴室门给带上了。
头顶上的水流淌下来,薄言将茶茶摁在身前,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微微歪曲着颈椎,低下头来。
“少校,杰克医生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把一个药给你带过来,是刚才漏下的。”贾斯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放着吧。”薄言伸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水流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流了下来,顺着高挺的鼻梁,低落在茶茶脸上。
茶茶僵直了身体,静静地缩在了薄言身前,同时还要注意着外面那个人的动静。
相较于茶茶的紧张,薄言脸上倒是很平静,灰蓝的眸子浸润在冰冷的水流里,里面似乎还映着她的身影。
随着外面那人的走动,薄言微微侧着身躯,带着她也转动了一下,再一次将她牢牢挡住。
贾斯汀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浴室上,他扫了一眼室内,看到了沙发边上的托盘。
上面是面包片和蔬菜汁。
“薄少校最近胃口不好?”贾斯汀问了句。
“嗯。”薄言的声音毫无波澜。
贾斯汀也呆着无趣,随后走了出去。
浴室里,薄言松开了茶茶,抬起头,俊脸对着花洒。
茶茶身上的制服已经湿透了,挽起来的头发也在滴水,“那我出去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怕那人又回来。
薄言忽然斜目看向她,那眼神让她内心一颤,总觉得他刚才某一瞬是对她起了杀心。
“出去吧。”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还有那么一点绅士的意味。
茶茶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她又一次把薄言给看光了。
不过他吃了那些药,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渐渐地她都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姐妹来看。
薄言看着门合上,才收回了目光。
他手腕上没有带测评仪,否则他应该很快会被请去杰克那儿。
刚才贾斯汀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有一刻是处于空白的。
人生中他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下意识地,就将次品拉了进来,下意识地就对贾斯汀隐瞒了一些事情。
不对,他早在两天前就这么做了。
他瞒着1区,藏了一个次品。
这个罪名足以让他被送去废城了。
茶茶把灯给关了,就在浴室门口将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披上了薄言的外套,就缩回了沙发边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茶茶清晰看到了一个个小格子似的房间,里面的人机械一样活动着。
每一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布置,一个小吧台,一个长桌,一张沙发,一个浴室。
茶茶这两天亲眼看着薄言睡在沙发上,而她则是在沙发边上将就着睡。
这里看似奢华整洁,但是却冰冷压抑得得好像是一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