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拍摄过程中,李鸣闲着没事,也没人聊天,一直在旁边刷手机。
但这时候刷手机,除了积攒怒气,别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两个在电梯里,旁边没人,李鸣愤怒纷纷往外倒。
“这帮人是真他妈有病!说你跟祁晟肯定背着蒋茗洲有一腿,你俩那天肯定在房间里有干什么,怎么你跟祁晟的事他们比你们当事人还清楚似的,这么能怎么不去当侦探家呢,一个个的闲出屁了。”
网上舆论经过一夜一天发酵,像沸腾的热水渐渐降温,但火没完全熄灭,水仍不断往上腾腾冒泡。
出轨跟公布恋情不一样,公众对出轨男女很难容忍,一愤怒就对此极其关注,即使有蒋茗洲澄清,热度到现在还是没完全下去。
有人已经在带节奏,让程弥甩证据澄清。
对于这个问题,说风凉话的网友不少。
[她怎么可能澄清得出来?肯定是做了,孤男寡女同进一个酒店房间,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还能干嘛啊。难不成他们就盯着对方看半个小时啊,笑死了,说出来谁信啊。]
一堆“明眼人”未卜先知,仅凭臆测,却仿佛已经断了一件大案,一副比当事人更清楚事情发展过程的样子。
李鸣已经跟了程弥很久,知道她清白:“这帮狗东西,骂声全是他们带起来的,没这帮人,我们资源才不会丢掉那么多。”
程弥没说什么,电梯到达一层,他们一起往外走。
今天来的这座城市多雨,外面湿漉漉,又正值冬季,气温不高,空气里的冷意带着湿,直往人骨子里钻。
程弥跟李鸣走出大楼,两人在门口要分道扬镳。
李鸣昨天就跟程弥说了,他今天要顺便回趟老家,爷爷三年前胃癌做了手术,前几天又查出来复发了,他要回去看他。
程弥当时就跟他说直接从首都走,今天这拍摄他不用一起跟来。但李鸣没同意,一直执意跟了过来。
迎面扑来湿冷,李鸣那头染白的头发发丝都在抖:“那我先去赶高铁了啊。”
程弥点头:“路上小心。”
“这话你自己留着,口罩帽子都捂紧一点!”
他们下午上飞机,有人把程弥认出来了,拿着手机拍了程弥,窃窃私语说了不太好听的话。
程弥笑,跟他挥手。
她的航班没那么赶,要比李鸣悠闲很多。
李鸣一走,耳边安静下来,程弥就想起司庭衍,虽然她这半天下来没少想。
她拿出一整天没看的手机,给司庭衍打了个电话。
雨雾蒙蒙,灯火繁华,马路上车水马龙。
她今天也是一身黑,黑色长呢大衣过膝,挺括有质感罩在她身上,黑色皮质渔夫帽几乎遮住她半张脸,露出白皙漂亮的下巴。
她按下司庭衍号码,备注只一个字,婷。
程弥将手机放到耳边,站定到路边,面前车灯如水流,倏忽而过。
耳边通话声嘟嘟两声过后,接听了。
程弥还没听见他声音,先出声:“接这么快?”
司庭衍那边环境似乎很封闭,有点安静。
“我想听你声音。”
他说得很直白,在等她电话,想听她声音,所以接得很快。
程弥弯了下唇,故意用她的声音,跟他说了一句话:“司庭衍,我挺爱你的。”
通话陷入安静,彼此呼吸重叠,她能想象得到司庭衍的表情。
程弥又问他:“你在做什么?”
满耳繁荣车声里,司庭衍声音跟这座城市的湿冷几乎融合,她浑身骨头被缠钻到发酸。
他说:“你想知道的话,看你的九点钟方向。”
司庭衍这句话一落,程弥一愣,而后抬眼。
车流奔涌过路面,拥挤车河里,熟悉的那辆车影进入程弥视线。
越来越近,隔着挡风玻璃,程弥看到了司庭衍。
这可是别的城市,他肯定不是飞过来的,一路开车过来来接她回去。而从这里开车回首都,会一直开到天亮。
她看着司庭衍,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到网上有人在飞机上拍我了?”
司庭衍沉默着,没说话。
一道喇叭声和电话里传来的喇叭声重合,他车停在了她面前,透过车窗,两人视线相对。
天还黑着,可她总感觉,似乎只是一刹那间,她已经看到了明天白日。
他总让她感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