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是跟着去了,要不然她的命运跟上辈子有了如此多不同,不知道会不会再突然冒出这样的危险。
夜色深了,言昳也瞧不见溪水中的自己了,只看得见天上的月亮落在了溪水里,她捋了一下头发:“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总不能在这儿把衣服也洗了吧。”
她起身,桃花坡下,灵谷禅寺里似乎有来来往往的人打着灯找人。
应该是找她,而不是找白瑶瑶了。
山光远把那件深灰色棉布长衣脱下来,给她擦了擦头发,点头道:“你、先……回。”
言昳想了想,同意了。山光远真跟个百宝囊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根蜡烛,交给言昳。
言昳拿着蜡烛:“又没火,干嘛。我、我不怕黑。”
山光远:还逞强呢。
山光远弯腰,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小短刀,又从腰带里拿出一颗小火石。
言昳拿着蜡烛给他鼓掌:“以后野外生存,别人带锅带刀,我带你得了。”
他端住她乱舞的手腕,把蜡烛稳住,而后靠近蜡烛芯子,刀面在火石上快速一刮,芯子竟然直接就被火苗点燃。言昳不傻,也知道他这点小招式,小技巧,明显就是艰苦生活锻炼出来的。
他两手护着蜡烛的一点火苗,轻轻吹了一下,蜡烛点的更亮。
言昳哇了一声,像是对着生日蛋糕捧场。
她盯着火苗,鼻尖圆柔可爱的弧度被火光勾勒。
山光远抬眼看向她,盯着她双眸里跳跃的两个小火苗。
言昳就打算这样秉烛回去,山光远叹气,拿走蜡烛,又拽了拽她衣袖,将她衣袖盖住手,才又把蜡烛递给她。
言昳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这样就不会被烛油烫到手了。”
她半干的头发没有再束起来,就垂在肩膀上,言昳小心捧着这团烛火,对他潦草的招了一下手,就慢慢往桃花坡下走。
他只看到她的轮廓与发丝被烛火照亮,人渐渐走远。
而言昳走到一半,不知怎么的,站住脚忍不住回头去看。
她没想到山光远还站在溪水边,望着她,身后是在月光下像雪似的桃花林,他似乎在用目光守着她走远。
一阵夜风吹拂,他那粗衣的衣摆被风吹起,还有无数被风吹动的落花花瓣,风卷席着花瓣,像是把他也卷入了花海,沾满了他肩头与发顶,而后落在她刚刚沐发的溪水里。先前还能瞧见他模样的溪水,被落花覆盖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白绸。
他眉目看不清晰,衣着打扮也简素,人并不出彩,像是一株花海里巍然不动的松树。
但他注视着她的目光,竟让她有几分心安。
山光远也看到她转过头,那点迷曳的烛光照亮她面颊。言昳向来意志坚决,此刻脸上竟然有几分飘忽茫然。
风起来,她连忙伸手护手里的烛火,发丝被风吹乱。
山光远以为她怕黑,对她摆手,要她小心点看路。
言昳似乎勾起了一丝笑容,转过身去,秉烛夜游的散仙般,裙摆如帷幔飞舞,朝坡下漫步走去。
白家的车马附近,不一会儿响起了一片喊叫:“二小姐找到了!找到了!”
白旭宪连忙从禅房中跑出来,就看到了湿着头发的言昳,他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抓住言昳的胳膊:“昳儿,你跑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言昳委屈道:“也没人管我呀,我就是自己走回来的,然后迷了路。然后我看到有一条小溪,就想把头发上沾的血都洗干净。”
白旭宪:“血?!什么血!昳儿——你衣服上怎么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