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缩起脚,仰头:“啊?”
山光远虽然没有表情,可言昳看得出来他的不乐意,她撇了一下嘴角:“我说你好话,夸你呢,你怎么还这样啊。”
山光远捏紧手指,他性格本来就不会表达,此刻似乎心里头憋了许多话,却说不出口,只猛地转身朝外头走去。
言昳有些尴尬,跟轻竹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轻竹,你去给他倒碗茶吧。大热天的他还跑去借报纸。”
轻竹确实察觉到,二小姐对阿远护院有些关照,不过她记得白老爷在出门前也嘱咐关心过阿远,估计他是白家的没钱远房亲戚,过来当差,所以二小姐也给他几分面子吧。
但阿远确实很可靠,轻竹也不讨厌他。不过哪怕她讨厌,或者说二小姐关心过度了,以她的身份和性格,也绝不会多说一句。
言昳打开油纸包,这里都是向书院借来的报纸,书院一直以来也向各大报社订了几十份报纸,放在书库供生徒借阅。
言昳翻开后,一目十行的寻找,熹庆公主相关的消息。
这年头,报纸是很关注时政信息和皇室、朝堂八卦,梁姓与朝野大臣,就像是这个时代的流量明星一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民众的心。
其中二十七岁的熹庆公主,拥有着傲人的美貌、复杂的情史、通达的人脉以及刚烈的性格,她几乎是这个大明朝最重要的皇室巨星,她爱用的装扮和发型,甚至被人出书总结,几乎由她开始了“时尚杂志”这种报刊的开端。深受皇帝的宠爱,又积极的进行朝内海外的社交,她甚至显得很西化。
只不过熹庆驸马和宝膺,就显得比较隐形了。
要找熹庆公主的消息并不难,但大多都是小道八卦,野史故事,言昳翻到了一份比较正经的江南时经,才找到了她出席朝廷活动的信息。
五日前,熹庆公主在天津卫,突然出现在了新海船舰队的下水仪式上,据报道,这场活动本来由太子主持,没有任何人知道熹庆公主竟然会突然高调出席。她在报社记者面前给出的理由是:她正好来天津卫游玩,也好奇大明自西海战役后重建的新渤海水师的模样。
啧啧。
那时候皇帝已经病重了吧。
熹庆公主野心可真够大的,估计太子当时脸也很臭吧,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做什么,熹庆公主比太子要大,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太子万一闹得难堪,就全落在了记者和满朝文武的眼里了。当时也只能恭敬叫一声长姐,然后请她坐到观礼台上。
梁栩还待在金陵,熹庆公主却远离了在金陵的封府,留在了京津一带。
是她伺机而动?
还是皇帝想留她在身边?
皇帝是怕弥留之际没法见这个最爱的孩子一眼?……还是怕这位锋芒大盛的熹庆公主在他病重时闹事呢?
言昳脑子转了转。
水师。
大明水师强盛,曾在西海战役血战六国联军,又曾经在数年前在江浙击退了法国入侵,大明四大水师军地,分别是在天津卫、宁波、闽州、广州四地。
再联想到之前幽州总兵蒙循与山东总兵入京,新舰队下水,这时期兵力的异动很大啊。是皇帝在防范吗?
或者说,大胆的猜测一下,能让韶骅这位阁老南下的大事,会不会也跟“兵”有关。
言昳直起身来,连忙再次翻阅报纸,只是这些报纸都是老铅字印刷,油墨质量也不佳,她要找军队相关的消息,但很多都是山西王卞宏一购买军备、河南等地镇压叛乱之类的事,她看的眼睛有点累了,脸也越趴越低。
忽然她身边的小窗,从外边被打开了几分,一双粗糙修长的手伸进来,把窗户用杆子支了起来。
一些光泄在她桌子上。
言昳一愣,便看到了他站立在窗边的身影。
山光远哑着嗓子道:“头太低。眼睛,不好。”
言昳长长哦了一声,坐直身体,抚了一下报纸,道:“茶喝了吗?”
山光远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言昳笑了:“你要不要进来坐。”
他摇头,坚持背对着她。
言昳也不再多说,挺直了脊背,继续翻开报纸,时不时喝两口茶。
南屋,白瑶瑶今日无课,她百无聊赖的也托着腮看向窗外,就瞧见了东屋的窗子,二姐姐手腕上带着红玛瑙的细镯子,乌发如云,就倚在榻上一直翻看报纸,面颊圆润,睫毛低垂,很美的样子。而阿远护院就站在窗外,立的笔直,也没有靠墙,素简的圆领袍衬的他好似青松。
二人一里一外,看过去就好似美人于青松下乘凉,远山烟雾笼罩,好一副美景。
或许二姐姐很美,可她……脾气很不好吧,她对衡王殿下,对韶星津都是不大热络,甚至针锋相对似的。
阿远护卫却一副打心眼里关心她的样子。
白瑶瑶有些不太理解:难道大家不都会喜欢可爱软糯的女孩吗?娘亲从小教她不要强势、要顺从且贴心主动,要让别人感到开心快活,才能被人放在心上,才会有好日过。不是这样的吗?
对男人态度恶劣,跟男人争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