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越来越意识到,言昳就是这家里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子,她没猜错言昳的难缠,但她猜错了言昳的能耐。
黎妈连挨了几下,疼的脑子都木了,也彻底露出了粗野贪心泼妇的本性,发疯般对言昳破口大骂!
“小作妖玩意儿,这一切怕不都是你捣鼓出来的吧!啊——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浪蹄子!”
黎妈尖声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克星、灾星!克死你亲娘,还要克没了这白府不成!你娘怕是知道生了这么个逼玩意儿,才一口气气死的吧!”
言昳轻笑:“怎么了?我娘不在了,你家也没祖宗了?瞧你急的那样,可不是要赶紧下去孝敬我娘,给她好好磕几个头。但你没这个机会了,我娘怕狗。”
轻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跳起来就要去掌她的嘴。
言昳拦住她:“你力气哪够啊。让长的壮的来。再说你的手还要给我梳头穿衣,碰了脏东西我可是要嫌弃的。”
她笑着抬手让几个粗壮奴仆去拿板子掌嘴。
言昳摇着扇子,翘脚往凳子后一靠,笑道:“没瞧见放气儿的腌臜地方在前头吗?你们找错屁股了。”
黎妈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这府上多少奴仆,其实都是握在她和李月缇手里的,根本跟那不顾家的白旭宪和住博物馆的老太君没关系。
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外来的奴仆,哪怕就是府上所有奴仆里做的最掐尖的那个,也不过是主子的一个眼神,就要打自己嘴巴子。
黎妈越来越觉得,自己死路一条,反而更发疯的想要辱骂起来,她才刚一张口,旁边的奴仆也觉得她话说的太脏太难听,都没提醒她咬着牙,就在她半句话刚骂出口的时候,一个竹簟片狠狠拍在她脸上!
黎妈脸猛地偏过去,上半身都僵挺着,嘴角吐出一大口血还有两颗后牙。半张脸青白色,因打的太狠猛,她人快晕过去了,脸却还没肿起来。
言昳笑:“嗐,老话还真没说错,果然是没能吐出象牙来。让她别把地弄脏了。”
几个丫鬟眼力劲儿足,连忙拿来帕子,将黎妈嘴狠狠堵住,让她吐不出血来,黎妈半昏过去,怕是也骂不了人了。
言昳恶劣的笑了:“我记得她临着昏过去之前,还说了句什么脏话来着?打十五下之后把她拖回去,让她罚抄,抄一千遍,要是她抄不完或者不愿意,那就再补十五下。”
她说罢起身,轻轻摇着扇子进屋了。
下人当然知道要让黎妈抄什么。抄某几句骂人的脏话,只是主语变成了她自己。
黎妈咬伤了舌头,又掉了几颗槽牙,之后就一直被送到奴仆们居住的后院,做些给其他粗使仆人洗衣服的活。黎妈嘴也烂了,吃饭艰难话也说不清楚,府上都认识黎妈,她但凡跑出来估计都会被人踹回去,也别想出来作妖。
也不过是知道李月缇是个做事留一线的人,言昳不想因为黎妈跟李月缇闹僵离心,所以才留她一命罢了。
不过治黎妈,都快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
白旭宪当时听说了这事儿,也只问了李月缇一句,李月缇现在已经在言昳的一通分析之下,算得上掌握白旭宪心理的大师了,只是缓缓叹气,委屈失望中透着坚强,表示黎妈犯下了如何如何大错,表示自己被奶妈背叛如何如何伤心。
最后自然要点题说一下自己好似孤立无援的情绪,展现怅然的脆弱,给一直有歉意的白旭宪一个表忠心献殷勤的机会。
果然白旭宪第二日便敲打管家,说让李月缇在府上管事儿拿权不必过问任何人。
白旭宪确实这几个月,大有要轰轰烈烈挽回爱情、破镜重圆的意思,对李月缇无微不至,时不时带来些小惊喜,甚至还与她讨论诗词歌赋——殊不知现在李月缇最爱看的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
言昳渐渐察觉到,白旭宪之前要强娶李月缇,应该是仰慕她,但自认为曾经几次会面中被她羞辱了,所以就非要娶回来,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把玩一番。当他发现哪怕是嫁给他,李月缇依旧瞧不起他,白旭宪这种男人,当然就想要折辱她,欺凌她。
若是以李月缇本来冷淡高傲的书呆子性格,真要是硬碰硬对上白旭宪,真不知道后来会怎么收场,她会受多少苦。
可在言昳的编排下,李月缇一下变成表面冷淡其实对他芳心暗许的形象,一个慌张掩饰、期待爱情的纯真女人,却被他的折辱所深深伤害——白旭宪自然觉得要好好重新修补这段感情,让李月缇再次打从心底爱慕他、仰慕他。
但前提是,破镜重圆,是之前有镜。
李月缇实际上从头到尾对他只有厌恶和冷漠,这怎么可能圆起来。
不过言昳对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也不会完全信任,她做事始终不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李月缇万一是个恋爱脑,被他哄了几个月,就觉得这日子也不错,打算安心当主母伺候白旭宪了。
真要是李月缇走上这条路,言昳也有办法对付就是了。
但幸好没有,今日当言昳到李月缇住的西院时,白旭宪正跟她一起坐在小榻上,牵着李月缇的右手,与她低声说话,嘴唇几乎要凑到她耳垂上。
李月缇听见丫鬟说言昳来了,几乎是立刻起身,躲开白旭宪,笑道:“二丫头来了。”
白旭宪有些失落的坐直身体,言昳掀开帘子撞了进来,笑道:“爹爹,你看我新衣裳好不好看!”
白旭宪慢慢笑起来:“好看。今儿下午好好读书了吗?不是说到十五日,又要分班考试了吗?”
言昳点头,挤上小榻,坐在了白旭宪和李月缇之间,道:“我可努力了!”
白旭宪笑:“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宝膺还记得吗?小世子,嗯,他也要回书院上学了,到时候你好好教教他,他差了四个月的课呢。”
言昳确实有些吃惊。前头刚有消息说公主被放出来了,宝膺就也回书院读书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四个月,宝膺是在金陵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似乎是公主把他保护了起来,那宝膺知道一些跟她爹娘相关的事情吗?
言昳来聊了几句,白旭宪也不好在西院多坐,只说他先回前院,等到晚膳的时候,一大家子再好好聚。他还要言昳想好了词儿,去给老太君敬茶等等。
李月缇现在太了解他了,等白旭宪走到门口,她手里还拿了几株茱萸与金线菊,挽留道:“嘉平,不陪我贴花吗?”
白旭宪猛地回过头来,有些惊讶。
言昳也有点惊讶。她记得嘉平好像是白旭宪的字。
李月缇半侧过脸,用眼睛瞟他,又道:“算了,你去忙吧。”
白旭宪毕竟刚刚都找理由说前院有事儿要处理,此刻也不好留下,只笑起来:“等我晚上再来陪你,今儿说什么都要住你这儿,你不可再赶我。”
白旭宪走到院门口去,李月缇已经牵着言昳回屋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从门外跑了进来,正跟白旭宪撞了个满怀。白旭宪后退了一步,连忙扶住,就见那少女一身杉绿褙子,鹅黄抹胸,身材玲珑有致,哎呦叫了一声,声音脆生生又道:“姐夫!”
白旭宪扶着她胳膊,没松开手,佯怒道:“李冬萱!你是不会走路,只会跑吗?”
李冬萱大大咧咧的吐了下舌头,笑道:“今儿晚上,堂姐叫我一块儿吃饭呢。我还没想好怎么打扮,姐夫看我这身好看吗?”
李冬萱拈着花,转身荡起裙摆,对他笑。
白旭宪怔怔的点头:“不错。缺条项链,问你姐借一条。”
李冬萱噘着嘴:“我才不想要姐姐的东西,我就想要一条自个儿的项链。等回头我也攒点钱,给自己买一条!姐夫,你现在往我这姐这边跑够勤的呀,姐姐高兴,我也高兴,等晚上我敬你一杯酒!”
李冬萱说着,挺胸叉腰,巧笑晏晏,更显得跟李月缇有颇不一般的风采。
白旭宪眼睛直了几分。
但李冬萱也不多停留,摆摆手,就往里头跑去了。
白旭宪目光粘着她,直到她奔进回廊,才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李月缇扶着窗子,一边用衣袖用力擦着自己耳垂,一边咬牙寒声道:“你听他今日说的话了吗!我不想等了,我越来越恶心了。毕竟也拖了几个月,我慢慢软化态度,让他觉得很快就要对我得手了,更变本加厉起来。我真怕他今天喝多了又来——”
言昳笑:“真着急,就今儿吧,反正我都备好了。重阳晚宴,是个好机会。你去跟李冬萱聊聊,我去让该就位的都就位。”
作者有话要说:跳了大概三四个月时间,已经秋天了。
之后跳时间的幅度可能就大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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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给爹治治病了。